第九章 人类高质量夸夸机
这年代有没有夜总会这个词濯濯不知道，反正他就这样叫了。
一楼辟了很大一片地方，铺着厚厚的进口机织提花绒地毯，能知道有这么一长串前置定语的名词，得益于濯濯初来乍到时的瞎逛，也算得上对这个时代人文的研究，在洋货行没少看到这玩意，贵是真的贵。
地毯区域估摸是供人跳舞用的，这会客人都落座于各自座位上，濯濯只能凭靠猜测。
不过穿高跟鞋的女士在这样的地毯上跳舞不会不方便么？
地毯顺着座位朝向的方向延伸，尽头处是一个舞台，眼下有漂亮的女明星领着伴舞在唱歌，歌喉异常甜美，撩人心弦。
二楼雅座自是比一楼高档了不少，一排围着一楼地毯区域的连续单独小隔间，每个有客人的隔间门口，都有两名着装统一的侍者待命，不外乎就是端茶送水，替客人跑跑腿什么的。
隔间比想象中宽敞，内有柔软的沙发，用作装饰的多宝格摆放着一些辨不明真伪但很显格调的古董摆件，就是不知这样的布置是否个例。
面向舞台的方向是一个开口，便于客人看清舞台，悬着半拉珠帘，掩耳盗铃般阻挡了外界视线，。这间的开口恰好正对舞台，看舞台上的演出格外清楚。
隔间内已有先来的人，除了举手投足收放自如的“成功人士”，还有几名漂亮女性或坐或卧随在这帮男人身侧。
封呈的到来使得在场众人停下手中动作，纷纷站起身来，一名身体微微发福，着旧式马褂戴一顶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笑道，“总长大人肯赏脸，是某之福分。”说着，便上前颇恭维地为封呈点上烟，但动作间却不见过分谄媚，而是一种煞有介事的从容。
封呈先是凑到濯濯耳边为他介绍这位，“这位是咱们奉天商会的杨会长。”
然后笑道，“杨会长攒的局，我自然是要给这个脸面的。”
杨会长看向濯濯，掬着笑脸，“不知这位小先生在何处高就？”
封呈暧昧拉起濯濯的手，往自己这边一带，两人关系不言而喻。
杨会长会心一笑，“久仰久仰。”
封呈笑道，“你可莫要小看人，这位宋先生是咱们民国政府成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毕业于京里的名牌大学，如今在奉天女校教国文，知识水平自是比你我要强的。”
看来还不是一般相好，算是在封呈这处有几分脸面的，“那是自然，封总长先坐，咱们坐下说。”杨会长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封呈让到上座。
“都坐，大家尽兴随意点，莫如办公事般拘谨。”这番客套话本不该封呈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但在场众人甘之如醴，封家的地位另说，封呈的本事该是被这些“成功人士”认可的。
濯濯随封呈坐上主位，杨会长以濯濯为切入点同封呈攀谈，“家中小女对国学这方面很感兴趣，既然宋先生是教国文的，想必这方面也是这个。”说着比了个大拇指，“小女总爱拿着那半瓶水的本事去外边显摆丢人，早先就想着为她请一位诗词歌赋方面的家庭教师，总碰不上合适的，能碰到宋先生倒叫杨某撞了个大运，就是不知封总长舍不舍得放人呢？”
若非场合不对，濯濯都要给这位杨会长鼓掌了。
这简直是恭维的最高境界，句句不涉被夸之人，却字字句句都在夸人，还很真情实感。
封呈拉过濯濯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宠溺地拍了拍，“我自然是没意见的，就看宋先生肯不肯赏这个脸，我帮你问问。”
又对着濯濯咬耳朵，“杨会长在奉天声望不低，能去他家做家庭教师对你利大于弊。而且杨会长在进步青年里颇有几分脸面，有他一句话，你以后也不必担忧你那帮闲得蛋疼的同僚找你事了。”
濯濯无奈，话都叫你说了，我还有的选吗？
封呈就直接替濯濯应下了。杨会长头先是出于客套，眼瞅着封呈与濯濯这般亲近，倒生出几分真心来，“也不好叫宋先生在路上奔波，不知宋先生方便提供一份地址么，等休息日我派车去接您。”
“不用，到时候我亲自送他去。”
这就是意外之喜，杨会长笑得如同绽放的花朵，“总长愿意，自然再好不过了。”濯濯在杨会长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不少层级。
这时，旁边几人组起了麻将局，招呼封呈参与。
封呈弯起眉眼征询濯濯意见，“你会打吗？你先替我打两把，我正好要同杨会长接个贵客，输的钱全算在我头上。”
濯濯瞬间成了焦点，想都不想地拒绝道，“我这正看唱歌呢，你去打吧，我又不会。”开玩笑，这种人情场上的棋牌游戏多半是有深意的，没封呈在跟前，他哪有本事八面逢源，坏不坏得了封呈的事另说，现成的把柄往他手里送，生怕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吗？他期望的可是平等交往，虽说期望也多半不可能实现就是……
杨会长笑道，“这又何难，等会楼下场子结束了，叫她上来给咱们私人唱，可不比眼下听得清楚。”
封呈笑着挥挥手，“既然这般你们先玩，我也失陪一下，同杨会长接个今晚的贵客。”
众人皆起身，“封总长辛苦”“咱们就腆着脸等贵客大驾光临”等等不绝于耳。
濯濯倒是好奇，什么身份的人能劳动这位迎接？就这几天的认知，封呈在奉天府这地界，地位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自然，只是想想而已，同自己没多大关系，他自不会绞尽脑汁深思。
封呈走后，各就各位扮演各自角色，兴许是濯濯今晚的角色使然，没人过来同濯濯攀谈，女性没有，男性也没有。
濯濯坐了会就百无聊赖，虽说拿看唱歌当借口，但真的看也没什么好看的，比春晚的歌舞类节目不遑多让。
是的，濯濯也看春晚。
他起身，想去楼下随便逛逛，倒是出门后，不知是否封呈的安排，一位侍者恭敬跟了上来。
濯濯想了想，“帮我拿杯果子露吧！我就去一楼逛逛，不用跟着我。”
年轻高大的侍者很快就将一杯橙色的液体托到濯濯面前，濯濯点头致谢后，端着橙汁，晃晃悠悠地逛到一楼。
漂亮的女明星已经结束了献唱，舞厅内想起轻盈的音乐，舞台上司仪握着话筒，邀请人们下场起舞，好多座位空了出来，濯濯询问后，选了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看着眼前这幕纸醉金迷犬马声色。
忽然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在濯濯耳边响起，“请问，在下是否有荣幸请这位先生共舞一曲。”
濯濯回神，看向面前发话的陌生男士，其人生的极高大，身形魁梧，身着笔挺军服。面相却与身材带来的压迫感很有反差，温和，儒雅，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几分亲近来。
一楼辟了很大一片地方，铺着厚厚的进口机织提花绒地毯，能知道有这么一长串前置定语的名词，得益于濯濯初来乍到时的瞎逛，也算得上对这个时代人文的研究，在洋货行没少看到这玩意，贵是真的贵。
地毯区域估摸是供人跳舞用的，这会客人都落座于各自座位上，濯濯只能凭靠猜测。
不过穿高跟鞋的女士在这样的地毯上跳舞不会不方便么？
地毯顺着座位朝向的方向延伸，尽头处是一个舞台，眼下有漂亮的女明星领着伴舞在唱歌，歌喉异常甜美，撩人心弦。
二楼雅座自是比一楼高档了不少，一排围着一楼地毯区域的连续单独小隔间，每个有客人的隔间门口，都有两名着装统一的侍者待命，不外乎就是端茶送水，替客人跑跑腿什么的。
隔间比想象中宽敞，内有柔软的沙发，用作装饰的多宝格摆放着一些辨不明真伪但很显格调的古董摆件，就是不知这样的布置是否个例。
面向舞台的方向是一个开口，便于客人看清舞台，悬着半拉珠帘，掩耳盗铃般阻挡了外界视线，。这间的开口恰好正对舞台，看舞台上的演出格外清楚。
隔间内已有先来的人，除了举手投足收放自如的“成功人士”，还有几名漂亮女性或坐或卧随在这帮男人身侧。
封呈的到来使得在场众人停下手中动作，纷纷站起身来，一名身体微微发福，着旧式马褂戴一顶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笑道，“总长大人肯赏脸，是某之福分。”说着，便上前颇恭维地为封呈点上烟，但动作间却不见过分谄媚，而是一种煞有介事的从容。
封呈先是凑到濯濯耳边为他介绍这位，“这位是咱们奉天商会的杨会长。”
然后笑道，“杨会长攒的局，我自然是要给这个脸面的。”
杨会长看向濯濯，掬着笑脸，“不知这位小先生在何处高就？”
封呈暧昧拉起濯濯的手，往自己这边一带，两人关系不言而喻。
杨会长会心一笑，“久仰久仰。”
封呈笑道，“你可莫要小看人，这位宋先生是咱们民国政府成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毕业于京里的名牌大学，如今在奉天女校教国文，知识水平自是比你我要强的。”
看来还不是一般相好，算是在封呈这处有几分脸面的，“那是自然，封总长先坐，咱们坐下说。”杨会长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封呈让到上座。
“都坐，大家尽兴随意点，莫如办公事般拘谨。”这番客套话本不该封呈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但在场众人甘之如醴，封家的地位另说，封呈的本事该是被这些“成功人士”认可的。
濯濯随封呈坐上主位，杨会长以濯濯为切入点同封呈攀谈，“家中小女对国学这方面很感兴趣，既然宋先生是教国文的，想必这方面也是这个。”说着比了个大拇指，“小女总爱拿着那半瓶水的本事去外边显摆丢人，早先就想着为她请一位诗词歌赋方面的家庭教师，总碰不上合适的，能碰到宋先生倒叫杨某撞了个大运，就是不知封总长舍不舍得放人呢？”
若非场合不对，濯濯都要给这位杨会长鼓掌了。
这简直是恭维的最高境界，句句不涉被夸之人，却字字句句都在夸人，还很真情实感。
封呈拉过濯濯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宠溺地拍了拍，“我自然是没意见的，就看宋先生肯不肯赏这个脸，我帮你问问。”
又对着濯濯咬耳朵，“杨会长在奉天声望不低，能去他家做家庭教师对你利大于弊。而且杨会长在进步青年里颇有几分脸面，有他一句话，你以后也不必担忧你那帮闲得蛋疼的同僚找你事了。”
濯濯无奈，话都叫你说了，我还有的选吗？
封呈就直接替濯濯应下了。杨会长头先是出于客套，眼瞅着封呈与濯濯这般亲近，倒生出几分真心来，“也不好叫宋先生在路上奔波，不知宋先生方便提供一份地址么，等休息日我派车去接您。”
“不用，到时候我亲自送他去。”
这就是意外之喜，杨会长笑得如同绽放的花朵，“总长愿意，自然再好不过了。”濯濯在杨会长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不少层级。
这时，旁边几人组起了麻将局，招呼封呈参与。
封呈弯起眉眼征询濯濯意见，“你会打吗？你先替我打两把，我正好要同杨会长接个贵客，输的钱全算在我头上。”
濯濯瞬间成了焦点，想都不想地拒绝道，“我这正看唱歌呢，你去打吧，我又不会。”开玩笑，这种人情场上的棋牌游戏多半是有深意的，没封呈在跟前，他哪有本事八面逢源，坏不坏得了封呈的事另说，现成的把柄往他手里送，生怕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吗？他期望的可是平等交往，虽说期望也多半不可能实现就是……
杨会长笑道，“这又何难，等会楼下场子结束了，叫她上来给咱们私人唱，可不比眼下听得清楚。”
封呈笑着挥挥手，“既然这般你们先玩，我也失陪一下，同杨会长接个今晚的贵客。”
众人皆起身，“封总长辛苦”“咱们就腆着脸等贵客大驾光临”等等不绝于耳。
濯濯倒是好奇，什么身份的人能劳动这位迎接？就这几天的认知，封呈在奉天府这地界，地位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自然，只是想想而已，同自己没多大关系，他自不会绞尽脑汁深思。
封呈走后，各就各位扮演各自角色，兴许是濯濯今晚的角色使然，没人过来同濯濯攀谈，女性没有，男性也没有。
濯濯坐了会就百无聊赖，虽说拿看唱歌当借口，但真的看也没什么好看的，比春晚的歌舞类节目不遑多让。
是的，濯濯也看春晚。
他起身，想去楼下随便逛逛，倒是出门后，不知是否封呈的安排，一位侍者恭敬跟了上来。
濯濯想了想，“帮我拿杯果子露吧！我就去一楼逛逛，不用跟着我。”
年轻高大的侍者很快就将一杯橙色的液体托到濯濯面前，濯濯点头致谢后，端着橙汁，晃晃悠悠地逛到一楼。
漂亮的女明星已经结束了献唱，舞厅内想起轻盈的音乐，舞台上司仪握着话筒，邀请人们下场起舞，好多座位空了出来，濯濯询问后，选了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看着眼前这幕纸醉金迷犬马声色。
忽然一个温柔低沉的男声在濯濯耳边响起，“请问，在下是否有荣幸请这位先生共舞一曲。”
濯濯回神，看向面前发话的陌生男士，其人生的极高大，身形魁梧，身着笔挺军服。面相却与身材带来的压迫感很有反差，温和，儒雅，让人忍不住就生出几分亲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