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雾
雪地
——沉默、言语与风
这是从冬天开始的故事。
第一章 迷雾
“谁也别想离开。”
-------------------------------------
雪太深了，把脚从雪中拔出来这件事消耗的能量比想象中多得多。他也看不清一臂以外的地方，每一步行走都像在撞破一堵冰冷的墙。
终于，雪浸透劣质皮革大衣。凌冽的寒冷叫他想张嘴骂人，但声音发出之前，带着温度的液体流进了口腔，他停下脚步，闭上眼品味这淡淡的咸味儿。
“这是血。”他恍然睁开眼，感到嘴唇开裂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雪花细碎，砂砾一般，沾着衣衫褴褛的独行人，有的上天，有的落地。他觉得自己也将成为雪花的一份子了，或许埋葬在这绝望绝美的天地里也不是一件坏事。
忽然他抬起头，透过遮天蔽日的雪雾眺望，猛地抬腿蹒跚地向前爬——白色迷雾的缝隙深处，有隐约闪烁的昏黄的光。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就跑了过去，等到门前才一咬牙退几步，返回去围着刚扫过雪的庭院走了一圈，观察着这座小楼。他看见二楼的灯光，猜想这就是他在雪地里看见的“希望”。它大概有三层，外墙是裸露的水泥，二楼有四个窗户，三楼有两个大窗户，一楼只有一扇双开的木门。
拨开门帘踏进旅馆，炙热的空气熏得他头脑发昏，摇摇晃晃走到柜台，见黑色长发的女人披着黑色毛绒大衣，她说：“只剩一个双人间。”
她是个纯正的华国人，看身材是个alpha，眼角有细小的皱纹，声音低沉，报了价钱后还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拉下面罩大口喝完，眼睛起了一层雾，就顺手也解开了眼罩。
“哦？你是哪国人？”女人微笑着问他。
“我现在付不起。”他声音嘶哑，忍着嗓子被寒气侵蚀的刺痛说。
女人眨了下眼，不愠不怒，反倒亲切地问：“那什么时候付得起？”
“等我回到家。”他感到从心脏由内而外散发着刺痛，踉跄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恳求道，“我被抢劫了，只要回到家，立即把钱送过来。”
“是吗小宝贝？那你家在哪儿？”
“陆安！”
女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门上的铃铛又响了，来人带着黑色的大兜帽，皮靴勒着小腿，把摩托头盔摘下，露出十分稚嫩的脸，竟是个少年，他微微皱着眉，对女人道：“单人间。”
女人同样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说：“只剩一间双人间了，当然价格也是双倍。这么大的雪竟然有两个人走到这里。”
那少年看向他，女人插话道：“他没钱，你可以自己住。”
“我说了一回到家就能给你钱。”
“你家在哪儿？”女人笑着又问了一遍。
他看了看那少年，觉得眼熟，思索间顺嘴回答道：“陆安。”
这回，女人笑得更欢，连那位少年都无声地笑了。
“这里就是陆安。 ”女人说。
他呆在原地，四处张望，“咚”一声跪在地上，皮帽滑落，泪流满面。
“不至于吧。”黑发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上前把他拉起来，问：“你叫什么？”
“因尚·克劳德·奥德修，我从西欧来，遇到了抢劫。”
“因尚，你同意跟我住一间吗？”
克劳德点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他的皮帽，两人领了房卡，少年登记的名字是“停园”，连外国人都知道这是个假名字。
两人没有交流，因为因尚吃完饭就倒下了，夜里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都没把他吵醒。停园没叫醒室友，自己沿着狭窄的楼梯下去，二楼走廊已经聚了一群人，堵得看不见前面，停园问站在最后的柜台女人发生了什么。
“有人死了，”她说指向一边的墙，“看见那些血没？那个惨叫的女人晕过去了，医生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醒了！”人群里传来医生的声音。
“所有人都到楼下大厅去！”
“怎么？你还不依不饶了？”
柜台女人解释说死者的同伴要查凶手。
“跟这年头人命值钱似的。”一阵哄堂大笑。
“都闭嘴！”他站到了椅子上，穿着件黑色的短袖T恤，满脸通红，愤怒地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绿色封面的证，指着红色的盖章说：“我们是陆安军队的特派员，刚才已经联系了军队，五点军队一到，不交出凶手和我们丢的东西，无差别扫射，全都得死！”
这下没有议论了，倒是风雪打的窗户颤抖，那咚咚的声音依旧。
士兵把证件摔到地上，压低了声音：“找不到凶手，谁也别想离开。”
凌晨两点四十，旅馆十五个登记的住户、一名没登记的住户和工作人员四名聚集在旅馆大厅。
“就这些人？”士兵问。
“我的同伴在睡觉。”停园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带着口罩，“他不可能杀人。”
唏嘘声四起，停园依旧低着头，对大步走来士兵道：“你可以单独跟我去确认。”
五分钟后，这个三楼的住户跟士兵回到大厅，两人各自站到原来的位置。
二十个人开始轮流说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我在睡觉，”被吓晕过去的女人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身体不停地颤抖，“被吵醒，我以为是隔壁在用拳头砸墙，后来声音变了，像在钉钉子，我……我发现是走廊里的声音，就贴着……”她又开始呼吸不上来，“贴着我的头响……我出去看……有人啊啊！”
她尖叫起来，柜台女人被穿西装的男人推上前，只好硬着头皮安慰她。
等到所有人都讲完，女人才又镇定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因为刚才那番自我证明里没有几个人能排除嫌疑。
“但凡有一个摄像头也不至于这么折腾。”有人道。
“暴风雪把电线杆吹倒了，”穿西装的男人说，“我姓张，是旅馆经理，我们用的是备用发电机，为了省电只供应房间内的电，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等等，”一个裹着浴袍的长卷发女人站出来，“知道摄像头没开的是不是只有你们旅馆自己人？”
经理瞪着眼往后退了一步。
“那凶手就是你们四个之一咯！”
士兵拦住了几个要上前的人，等全场静下来，说：“你们四个再说一遍当时在干什么？”
“我来我来，”柜台女人慌忙从沙发上逃离，站到士兵面前说：“我十二点下班，之后在换衣间的床上睡觉，夜里听见有人喊，就上楼去看了。”
“值班室在哪儿？”
女人指向柜台。大厅的布局一目了然，进门左边是柜台和换衣间，右边是沙发茶几，再往前是大厅中央是楼梯，楼梯贴着左面的墙，右侧是餐厅，大厅尽头是玻璃和小小的厨房。
“十二点之后没有人值班吗？”士兵问。
“我，我值班。”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中年阿姨道，“雪大，门关了，怕有人推不动门，我来看着。平时我不上夜班。”
“那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阿姨摇头，说：“平时我不上夜班，趴着睡着了，醒来就跟小秦一块上楼了。”她指了指柜台女人。
大家看向另外两人。
“我是经理！我杀人干嘛？”他说起话来手舞足蹈，惹得人发笑，也缓和了气氛。
“俺是下午叫来的电工，”最后一个中年人道，“打没闹平等革命之前我就搁这镇上了，怀疑我咋滴？”
大家又看向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这次她没那么抖了：“我……我开门，看见走廊上有人在轮什么东西，”众人看向地上沾着血的消防斧，“走廊太黑，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转头看我，之后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我走过去一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径直倒下，是又晕了过去，医生叹了口气，把她放平了做人工呼吸。
“那凶手岂不是已经逃走了？”
“这种大雪天走不了多远……
“车也开不了……
议论声中有人开了窗：“天呐，雪这么高了！”
积雪只差一掌就能攀上窗沿，但显然雪上没有人行过的痕迹。
“真他妈够了，我要回去睡觉。”他这么一说，许多人都附和，也有许多人反对的，唇枪舌剑一起，又引来一群“和事佬”。那对立的两方本来只是你一言我一语，有第三类人加入后，互相挑衅着动起手来。
谁也没注意到另一边的窗户被人打开了，直到停园把士兵招到窗边，用一发子弹结束了这出小品。“凶手跳的是这一边的窗户。”士兵说，上半身伸出去张望，乱飞的雪花飘得到处都是，随后他跳了出去。
停园站在第二阶楼梯上，居高临下扫视了所有人。
“他去抓凶手了？”有人问。
“真不知道这场闹剧有什么意义。”穿浴袍的高大女人靠在墙边抱怨，由于室内的暖气散开，她更加裹紧了白色的袍子。
突然大门开了，推门而入的正是士兵，他冻的浑身颤抖，气喘吁吁地，愤怒地叫喊：“凶手还在这里！我要搜查每一个房间！”
“等会儿，如果他浑身是血，一路上怎么会没留下印子？”
“把带血的衣服脱了不就好了？”
“所以我们要找那件衣服。”
“从窗口丢出去，这么大的风一下就刮没了。”
“我不允许别人动我的私人物品。”
“您的权利意识真高，那我们在这儿等死好了！”
“令人讨厌的alpha！”
“你要在这儿谈种族问题吗？”
“都给老子闭嘴！”
这时停园穿过人群，在争吵声中勉强插入了一句话：“有灯光！”
人群一个个挤到门口，果然，远处隐约闪现的是白色的灯光。
“这么大的雪不可能有人能过来！”
“不……不！车肯定开不了！”
“零下十九度，什么人能活着？”
“能做到这种事的只能是变异者。”
“军队！一定是军队！”
“不可能！这是什么人！”
几分钟后，那个“不可能”推开木头栅栏，随手关了手电筒，在众目睽睽下挤进旅馆。他抖了抖黑色毛毡大衣上的雪，逐渐露出脸来——谁也没看见停园往后退了几步藏在人群里——脸上有一张白色兔子面具，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沉默、言语与风
这是从冬天开始的故事。
第一章 迷雾
“谁也别想离开。”
-------------------------------------
雪太深了，把脚从雪中拔出来这件事消耗的能量比想象中多得多。他也看不清一臂以外的地方，每一步行走都像在撞破一堵冰冷的墙。
终于，雪浸透劣质皮革大衣。凌冽的寒冷叫他想张嘴骂人，但声音发出之前，带着温度的液体流进了口腔，他停下脚步，闭上眼品味这淡淡的咸味儿。
“这是血。”他恍然睁开眼，感到嘴唇开裂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雪花细碎，砂砾一般，沾着衣衫褴褛的独行人，有的上天，有的落地。他觉得自己也将成为雪花的一份子了，或许埋葬在这绝望绝美的天地里也不是一件坏事。
忽然他抬起头，透过遮天蔽日的雪雾眺望，猛地抬腿蹒跚地向前爬——白色迷雾的缝隙深处，有隐约闪烁的昏黄的光。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就跑了过去，等到门前才一咬牙退几步，返回去围着刚扫过雪的庭院走了一圈，观察着这座小楼。他看见二楼的灯光，猜想这就是他在雪地里看见的“希望”。它大概有三层，外墙是裸露的水泥，二楼有四个窗户，三楼有两个大窗户，一楼只有一扇双开的木门。
拨开门帘踏进旅馆，炙热的空气熏得他头脑发昏，摇摇晃晃走到柜台，见黑色长发的女人披着黑色毛绒大衣，她说：“只剩一个双人间。”
她是个纯正的华国人，看身材是个alpha，眼角有细小的皱纹，声音低沉，报了价钱后还递给他一杯热水。
他拉下面罩大口喝完，眼睛起了一层雾，就顺手也解开了眼罩。
“哦？你是哪国人？”女人微笑着问他。
“我现在付不起。”他声音嘶哑，忍着嗓子被寒气侵蚀的刺痛说。
女人眨了下眼，不愠不怒，反倒亲切地问：“那什么时候付得起？”
“等我回到家。”他感到从心脏由内而外散发着刺痛，踉跄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恳求道，“我被抢劫了，只要回到家，立即把钱送过来。”
“是吗小宝贝？那你家在哪儿？”
“陆安！”
女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门上的铃铛又响了，来人带着黑色的大兜帽，皮靴勒着小腿，把摩托头盔摘下，露出十分稚嫩的脸，竟是个少年，他微微皱着眉，对女人道：“单人间。”
女人同样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说：“只剩一间双人间了，当然价格也是双倍。这么大的雪竟然有两个人走到这里。”
那少年看向他，女人插话道：“他没钱，你可以自己住。”
“我说了一回到家就能给你钱。”
“你家在哪儿？”女人笑着又问了一遍。
他看了看那少年，觉得眼熟，思索间顺嘴回答道：“陆安。”
这回，女人笑得更欢，连那位少年都无声地笑了。
“这里就是陆安。 ”女人说。
他呆在原地，四处张望，“咚”一声跪在地上，皮帽滑落，泪流满面。
“不至于吧。”黑发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上前把他拉起来，问：“你叫什么？”
“因尚·克劳德·奥德修，我从西欧来，遇到了抢劫。”
“因尚，你同意跟我住一间吗？”
克劳德点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他的皮帽，两人领了房卡，少年登记的名字是“停园”，连外国人都知道这是个假名字。
两人没有交流，因为因尚吃完饭就倒下了，夜里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都没把他吵醒。停园没叫醒室友，自己沿着狭窄的楼梯下去，二楼走廊已经聚了一群人，堵得看不见前面，停园问站在最后的柜台女人发生了什么。
“有人死了，”她说指向一边的墙，“看见那些血没？那个惨叫的女人晕过去了，医生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醒了！”人群里传来医生的声音。
“所有人都到楼下大厅去！”
“怎么？你还不依不饶了？”
柜台女人解释说死者的同伴要查凶手。
“跟这年头人命值钱似的。”一阵哄堂大笑。
“都闭嘴！”他站到了椅子上，穿着件黑色的短袖T恤，满脸通红，愤怒地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绿色封面的证，指着红色的盖章说：“我们是陆安军队的特派员，刚才已经联系了军队，五点军队一到，不交出凶手和我们丢的东西，无差别扫射，全都得死！”
这下没有议论了，倒是风雪打的窗户颤抖，那咚咚的声音依旧。
士兵把证件摔到地上，压低了声音：“找不到凶手，谁也别想离开。”
凌晨两点四十，旅馆十五个登记的住户、一名没登记的住户和工作人员四名聚集在旅馆大厅。
“就这些人？”士兵问。
“我的同伴在睡觉。”停园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带着口罩，“他不可能杀人。”
唏嘘声四起，停园依旧低着头，对大步走来士兵道：“你可以单独跟我去确认。”
五分钟后，这个三楼的住户跟士兵回到大厅，两人各自站到原来的位置。
二十个人开始轮流说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我在睡觉，”被吓晕过去的女人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身体不停地颤抖，“被吵醒，我以为是隔壁在用拳头砸墙，后来声音变了，像在钉钉子，我……我发现是走廊里的声音，就贴着……”她又开始呼吸不上来，“贴着我的头响……我出去看……有人啊啊！”
她尖叫起来，柜台女人被穿西装的男人推上前，只好硬着头皮安慰她。
等到所有人都讲完，女人才又镇定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因为刚才那番自我证明里没有几个人能排除嫌疑。
“但凡有一个摄像头也不至于这么折腾。”有人道。
“暴风雪把电线杆吹倒了，”穿西装的男人说，“我姓张，是旅馆经理，我们用的是备用发电机，为了省电只供应房间内的电，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等等，”一个裹着浴袍的长卷发女人站出来，“知道摄像头没开的是不是只有你们旅馆自己人？”
经理瞪着眼往后退了一步。
“那凶手就是你们四个之一咯！”
士兵拦住了几个要上前的人，等全场静下来，说：“你们四个再说一遍当时在干什么？”
“我来我来，”柜台女人慌忙从沙发上逃离，站到士兵面前说：“我十二点下班，之后在换衣间的床上睡觉，夜里听见有人喊，就上楼去看了。”
“值班室在哪儿？”
女人指向柜台。大厅的布局一目了然，进门左边是柜台和换衣间，右边是沙发茶几，再往前是大厅中央是楼梯，楼梯贴着左面的墙，右侧是餐厅，大厅尽头是玻璃和小小的厨房。
“十二点之后没有人值班吗？”士兵问。
“我，我值班。”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中年阿姨道，“雪大，门关了，怕有人推不动门，我来看着。平时我不上夜班。”
“那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阿姨摇头，说：“平时我不上夜班，趴着睡着了，醒来就跟小秦一块上楼了。”她指了指柜台女人。
大家看向另外两人。
“我是经理！我杀人干嘛？”他说起话来手舞足蹈，惹得人发笑，也缓和了气氛。
“俺是下午叫来的电工，”最后一个中年人道，“打没闹平等革命之前我就搁这镇上了，怀疑我咋滴？”
大家又看向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这次她没那么抖了：“我……我开门，看见走廊上有人在轮什么东西，”众人看向地上沾着血的消防斧，“走廊太黑，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转头看我，之后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我走过去一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径直倒下，是又晕了过去，医生叹了口气，把她放平了做人工呼吸。
“那凶手岂不是已经逃走了？”
“这种大雪天走不了多远……
“车也开不了……
议论声中有人开了窗：“天呐，雪这么高了！”
积雪只差一掌就能攀上窗沿，但显然雪上没有人行过的痕迹。
“真他妈够了，我要回去睡觉。”他这么一说，许多人都附和，也有许多人反对的，唇枪舌剑一起，又引来一群“和事佬”。那对立的两方本来只是你一言我一语，有第三类人加入后，互相挑衅着动起手来。
谁也没注意到另一边的窗户被人打开了，直到停园把士兵招到窗边，用一发子弹结束了这出小品。“凶手跳的是这一边的窗户。”士兵说，上半身伸出去张望，乱飞的雪花飘得到处都是，随后他跳了出去。
停园站在第二阶楼梯上，居高临下扫视了所有人。
“他去抓凶手了？”有人问。
“真不知道这场闹剧有什么意义。”穿浴袍的高大女人靠在墙边抱怨，由于室内的暖气散开，她更加裹紧了白色的袍子。
突然大门开了，推门而入的正是士兵，他冻的浑身颤抖，气喘吁吁地，愤怒地叫喊：“凶手还在这里！我要搜查每一个房间！”
“等会儿，如果他浑身是血，一路上怎么会没留下印子？”
“把带血的衣服脱了不就好了？”
“所以我们要找那件衣服。”
“从窗口丢出去，这么大的风一下就刮没了。”
“我不允许别人动我的私人物品。”
“您的权利意识真高，那我们在这儿等死好了！”
“令人讨厌的alpha！”
“你要在这儿谈种族问题吗？”
“都给老子闭嘴！”
这时停园穿过人群，在争吵声中勉强插入了一句话：“有灯光！”
人群一个个挤到门口，果然，远处隐约闪现的是白色的灯光。
“这么大的雪不可能有人能过来！”
“不……不！车肯定开不了！”
“零下十九度，什么人能活着？”
“能做到这种事的只能是变异者。”
“军队！一定是军队！”
“不可能！这是什么人！”
几分钟后，那个“不可能”推开木头栅栏，随手关了手电筒，在众目睽睽下挤进旅馆。他抖了抖黑色毛毡大衣上的雪，逐渐露出脸来——谁也没看见停园往后退了几步藏在人群里——脸上有一张白色兔子面具，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