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此言一出,怀若和廷昭大惊失色,刚刚的药怀若已经喝了几口,听闻蜀葵的药理,怀若忍不住伏在床边呕吐起来。
好在阿四发现及时,怀若最终没什么大碍。
时至今日,自己没有被他毒死,她依然还是要至自己于死地,怀若心想,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第二日,怀若带了春山去给太后请安,一阵玩笑话过后,安嬷嬷给太后端来了一碗药,那碗药熬得浓黑,怀若隔得很远都问到了苦味。太后叹了口气,还是将这碗药仰头喝下了。
怀若见状忙问:“祖母这是身子不适?”
“不打紧,老毛病了,一到晚上就头疼。”太后的脸因为药的苦涩皱成一团,正拿着手里的帕子擦拭嘴唇。
“那祖母可曾看过太医了?”
“看过了,这不给我开了些苦药汤来,只是一碗一碗地喝下去,也没见什么作用。”
怀若看着太后,心里盘算着。
“也许是太医院的太医不擅长此症的医治,祖母可曾去民间寻访过名医?”怀若问道。
“我也出不去,人老了,就这样吧,得过且过。”说完太后就嘿嘿地笑起来。
“孙儿身边有一位从漠北跟来的小厮,他家里世代行医,他也颇通医术,既然太医开得药方不管用,不如,改日孙儿将她带来,看看漠北的方法能不能帮祖母缓解头痛。”
“那太好了,你有空,就带他来吧!”太后听完更高兴了,伸手拉住了怀若的手“怀若你也太瘦弱了些,多吃些,身子才能壮些。”
祖孙二人就这样聊了会天,快到傍晚,怀若才从太后宫里回来。

好容易回到屋里,怀若赶紧倒了一杯茶来润润喉咙。
太后与怀若多年没见,但却像一点也不生分似的,每次到太后宫中,她都能聊上几个时辰,从宫中八卦到皇帝小时候的趣事都说了个遍,怀若算是知道春山为什么那么受太后喜欢了,说得怀若喉咙都快着了火,太后却只叫嬷嬷端参汤来。太后是好心,但是那参汤实在黏腻涩口,怀若喝完更渴了。 
正喝着,屋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傍晚的夕阳从渐渐推开的门中展开一纸金色,照在屋内的地面上。
一双崭新的官靴就这样踏在夕阳的红影上,怀若看向逆着光的人,是风尘仆仆的廷昭。
他的玄色官衣沾了土,衣裤也都起了许多褶皱,看起来像是刚刚和人打了一架。
“你这是?”怀若看他这样子,不解地问道。
“刚跟秦越去押犯人回来。”廷昭说着,眼睛停留在怀若脸上,虽然是冬日,但廷昭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
“犯人……逃跑了?”怀若接着问,不然廷昭为何这一脸的狼狈相呢?
“啊?没有啊……”廷昭疑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
可不和刚抓了个逃犯一样吗?
“这是……爬了个树弄得。”廷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抓逃犯干嘛爬树?”
怀若就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绝不放过,非要问出来个所以然来不可。
廷昭没回答,从背后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看起来圆鼓鼓的,廷昭一边递给怀若,一边说
“呐,为这个爬树。”
怀若接过袋子小心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绿色的野果。
怀若盯着果子看了几秒,才想起上次见到这果子时的情形。

从姜国去漠北的一路上,并不像怀若想得那样顺利。
怀若自小生长在深宫,从未离开过,甚至甚少离开甘泉殿。
这一路舟车劳顿又水土不服,怀若都是昏昏沉沉上吐下泻的。身边又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廷昭还整日沉着脸,看起来比怀若还要忧虑三分。
怀若每次想和廷昭说些什么,看到廷昭的脸色,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一想到这样苦闷的日子要过上几年甚至十几年,怀若就忍不住想哭。
一连几日怀若都没有食欲,车队大部分时候都在全速行进,马车上的怀若像是要被颠散了架一样,胃里的东西早就吐空了,整个人都无力的很。
这时廷昭追了上来,趴在怀若马车外小声地叫他。怀若很惊喜,廷昭看起来似乎比往日开心些。
他小声地问怀若,想不想给母亲寄一封信。
怀若当然想,可是不知道如何寄出去。
廷昭又小声地说,这里是樵州,廷昭舅舅的老家,自己小时候曾来过。怀若可以偷偷写一封信,此时眼看入夜,队伍肯定要在前方的驿馆歇脚。到时候廷昭可以偷偷溜出去,把信寄给怀若的母亲。
怀若高兴极了,翻出纸笔就写了起来,到交给廷昭时,足足有好几张纸。而后又找出一个信封,将信仔细装好,满心欢喜地交给廷昭。
廷昭接过信,却面露难色,吞吐了一会对怀若说:“寄信是需要银钱的。”
怀若听闻有些紧张,于是转身从母亲给他的荷包里摸了一块碎银子出来,问道:“这些够吗?”
怀若母亲并不能按时领到平常妃嫔的分例,只有在年节大赏时能得些银钱,再有就是母亲和张嬷嬷做绣品的来的钱,眼下手里拿的,已经是怀若能拿出来最多的钱了。
廷昭看了一眼怀若,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伸手接过了碎银子。
趁着夜色,廷昭偷偷溜出队伍,寄信去了。

到了天刚微微亮时,怀若就被楼下的吵嚷声惊醒了,悄悄趴在门上一听才知道,是漠北的卫士抓了个偷跑的姜国人回来。
怀若赶紧下楼,那个所谓“偷跑的姜国人”正是廷昭,此时他正被一个高大的漠北壮汉拎着,脸上有几处伤痕,胳膊上还中了一箭,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廷昭的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好像已经站不稳了。
“这是……怎么了?”怀若声音有些微颤,小声地问道。
“回公子,昨天晚上这个人逃走了,被我们抓了回来。”拎着廷昭的人说。
“什么逃跑,没有的事,是我肚子饿,叫他去帮我买些吃的,你们误会了。”怀若只好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既然如此,买来的吃的在何处?”漠北人追问。
“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公子的银钱,正在找呢……就被你们发现了。”廷昭顺着怀若的话借着往下回答了一句。
“嗯没……没事,这就是个误会,放了他吧。”
提着廷昭的人闻言松开了手,廷昭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怀若赶紧冲过去扶住廷昭,这才才发现他手臂上的剑伤还在不停地流血,廷昭的嘴唇已是纸色,怀若尽力撑着廷昭,他才没有完全倒下去。
“能不能……帮他包扎一下?”怀若怯怯地问,最后那个高大的漠北首领挥了挥手,只派来自己的手下,给廷昭拔了剑,上了些金疮药,简单包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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