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六清古门既救人性命,可又滥杀无辜,为了一己之利而让活人成白骨。而且六清古门一向活跃西南一带,很少进入中原,可现在,六清古门的人竟然出现在京城,这就是我最大的疑问。”
 可是事到如今,六清古门的线索被迫中断,唐逆也只好将此事暂时搁置下来。
 用罢午饭,唐逆和乔生正在中堂里商议着如何对谏察司做进一步调整。谏察司只有自己和乔生两个人,虽然眼下没有什么可用人的地方,可总归是要提前招些能人异士以备不时之需。之前唐逆就向雍弘衍提出招贤一事,雍弘衍只说让他自己做主即可,但事后需及时上奏。
 之前乔生倒是提醒了唐逆,谏察司掌事的只有两人,唐逆和乔生一走,司里倒是空空如也,用乔生的话讲,就是连个看门的狗都没有。
 唐逆反问乔生可有合适的狗选,乔生嘿嘿一笑,一脸的图谋不轨,给唐逆看的又想拔剑。
 用过晚膳,唐逆和乔生正在中堂里商议着怎么分配一下谏察司的日常事宜,乔生非叫着要养条狗,每次都被唐逆无情回绝。
 正在乔生撒泼打滚企图用耍赖的方式让唐逆同意养狗时,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扑扑达达飞了进来,直直停在乔生的屁股上,一双爪子还狠狠踩了两下。
 乔生脸上陡然升起一抹绯红,一把将鸽子抓在手里,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唐逆听都不用听,肯定是骂鸽子的。
 乔生细细打量着鸽子,从鸽子脚上取下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卷字条,展开才看了两眼,乔生嘴角就咧到了耳朵根。
 唐逆看着乔生神经兮兮的,捧着鸽子傻笑老半天也不说话,捏起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
 “咚——”茶杯和乔生的头盖骨完美接触,乔生头上瞬间起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
 “唐逆!你有病!!”乔生硬是被砸出了两眼泪花,给唐逆看的一懵,本以为乔生能躲过去的,结果看的那么入神,被砸了个正着。
 唐逆轻咳两声,故作不在意道:“那什么,何人来信?信上写了什么?”
 “哼!”乔生傲娇的一扭头,转身将鸽子放飞,又把纸条塞进腰里,末了还拍了拍,故作玄虚道:“给你找了条看门狗,等着吧。”
 “……”唐逆无语,手却忍不住再次放在了遗光上。
 ……
 是夜,几粒星子高悬在夜幕里,三道人影如鬼魅一般闪进谏察司。
 只见两个黑影分别潜在唐逆和乔生的门外,手里握着一截纸筒,轻轻插进门缝,往屋里缓缓吹进一股香粉。
 过了一刻,从屋顶飞身落下一道红影,身着一袭暗红衣袍的女子转过身,左半边脸被一道可怕的疤覆盖着,还隐隐透出一丝血色。
 “主上,药已经起效了。”
 “好。”
 被叫做主上的红衣女子轻轻推开门,等了一会儿之后见屋里的人并无动静,便慢慢走进唐逆的房间。
 “遗光——”红衣女子一眼就看见了挂在一侧的遗光,手指轻轻抚过遗光剑柄上的星宿图,一言不发地站着。
 “主上,可要将遗光收回?”
 “嘘,”红衣女子摆摆手示意噤声,“遗光之前是我们的,可现在,他才是遗光的主人。”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从他身边带走遗光。”
 “遵命。”
 红衣女子将遗光放回原处,待走近唐逆的床边,红衣女子借着月光静静看着唐逆。过了好一会儿,红衣女子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带着两个侍从翻身离开了谏察司。
 这边唐逆和乔生正熟睡着,那些人吹进的粉末并没有毒性,只是会让人比平常睡得更沉。
 红衣女子刚走不久,熟睡中的唐逆就皱起了眉,唐逆又做噩梦了。
 梦里,唐逆又看见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里,唐逆又快要窒息了。可是画面一转,那股窒息感却消失不见了,唐逆眼前出现一道悬崖,那满身是血的孩子就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晃晃的,唐逆想要阻止,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唐逆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恐惧感,这种感觉比窒息更让唐逆难受。
 “别……别下去……”唐逆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无论唐逆怎么用力都没有用。
  “……不要……”
  “不要……下……去……”
  尽管唐逆用尽最后一分力气试图唤醒那个孩子,可依旧发不出一点声音。唐逆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一步步走向悬崖,最后掉下去。孩子消失之后,唐逆眼前出现一阵浓雾,将唐逆的视线掩了个结实。一阵接一阵的雾气扑在唐逆脸上,窒息感扑面而来,唐逆猛然惊醒,大口喘着气。唐逆伸手摸了一把脸,触碰到一股湿凉,唐逆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唐逆就这么呆坐着,自己,都好久没哭过了。唐逆不知道从几岁开始,就不再哭了,就像是不知道哭这种感觉,流泪对唐逆来说是如此陌生。
  “到底……怎么回事……”唐逆抿了一把眼眶,蜷坐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头青丝披散在唐逆的肩上、背上。
  唐逆埋着头静静坐了很长时间,唐逆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感觉如此真实,那个小孩儿给唐逆的感觉也似曾相识,而且那种恐惧和压迫感让唐逆每次都无法呼吸。
  “那个人……到底是谁……”唐逆抱紧了胳膊,他好想看清那个孩子的脸,好想触碰到那个孩子,好想拉着那个孩子问他到底是谁,可是每次都不能如愿。
  刚入卯时,天色微亮时唐逆就已经起来了。随意套了一层外衫便出了卧房,坐在竹林边上静静出神。
  ……
  “吱呀,”乔生一觉睡到自然醒,推开门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周礼,你还别说,自从来了谏察司,我一觉睡得比一觉香,真是太爽了。”
  “公子,咱们是舒服了,可唐大人早就起来办事了呀。”周礼撇撇嘴,小声嘟囔着。
  “唐逆?他老人家呢?”乔生把伸出去的胳膊收回来,两手叉腰往外走。
  “唐大人一早就被那位公公叫进宫面见皇上了,想必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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