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度入梦
谭白的意识沉进了李成刚的鬼气之中。
她入过路霄霄的梦，路霄霄梦中，被无数怨灵撕扯，被无数鬼眼观视。
可见李成刚内心正在受什么东西的反复煎熬。
李成刚以血缘为媒种下寄生的种子，把自己身上的鬼气长久存放在路霄霄神庭中，因而路霄霄被鬼气吞噬，昏迷不醒。在医院时，她能懵懂醒来，除了谭白的一些手段，其实主要靠徐洞然的纯阳之血压制。
可见李成刚的鬼气之凶险。
带徐洞然来，是带对了。
虽然如此，倘若斗起法来，谭白未必惧他。
一片漆黑。
渐渐的，谭白能在黑暗中视物。
她看到四面墙壁。
真正的家徒四壁。
四壁之外，屋内仅有一张木床，一张小八仙桌，还有一把木椅子，三样木家具都很上了些年头，漆早已掉得斑驳。
小八仙上随便堆了几本书，几根笔，还有一把又乱又皱的黄表纸。
谭白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李成刚现在居住的地方。
但屋子里没有窗户，仅凭屋内摆设根本无法确定位置。谭白不能控制她看到的东西，她希望梦中的这个“李成刚”能够把视线转移到门口，让她稍微看一看外面的景物。
梦中的“李成刚”坐在桌前，随便翻开一本书。
梦里的感知是模糊的，即使谭白努力想看清书上写了什么，也不可得。
不多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那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其力道之重，用意之凶狠，几乎要把那个破败的木门冲塌。
李成刚站起来，走向了木门。
谭白发现李成刚驼背很严重，从李成刚的眼睛里看出去，她估计自己的视线离地面可能只有一米三四。
李成刚打开了木门。
谭白屏息以待。
然而，李成刚的视线没有聚焦在门外。
门口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两个人都满脸横肉，脸上一点好气都没有。李成刚注视着他们，他们是兄弟俩，面貌很像，身材也相仿。谭白看到他们两个的瞬间，心里涌现出了又悲哀又憎恶的情绪。
这是李成刚的情绪。
两个男人蛮横地挤入室内，一左一右地堵住了整个门口。
他们说话了。
左边的男人率先开口：“我们没钱了，你给点。”
“我也没有……”
这是李成刚在说话。
“没有？你糊弄谁呢？老家的房子你到底卖给谁了？钱呢？”
另一个男人上前一步：
“老李，你别逼我俩动手，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俩什么都能干出来。现在好好说话，把钱拿出来，凡事好商量。”
李成刚颤颤巍巍道：“老大，爹是真没有……爹的卖房钱不是都给你们拿去赌了……”
老大也失去了耐心，上前就猛推了一把李成刚：“给给给，给个屁给！那才给了多少钱，区区二十万，够干什么的！债主都逼到家门口了！我告诉你，再不给，你孙子连学都没得上！”
李成刚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谭白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李成刚扶住小八仙，不可置信地问：“小杰怎么了？你们怎么能不让小杰读书？”
“当爹的没钱，做儿子的就得受着！”老大恶狠狠地说，“你让我受着，你孙子就也得受着！”
“儿啊，爹是真的没有了……”
这时，老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八仙旁边，抓起桌上皱皱巴巴的黄表纸，冷笑道：“你搞这些玩意儿不是挺会的么？你不会变啊？
“变啊！给这些破烂玩意变成红的啊！你变啊！操他妈的老杂种，活腻歪了，好好跟你说人话听不懂是吧？”
他越说越暴躁，太阳穴青筋暴起，唾沫星子乱飞，他抓着黄表纸就往李成刚脸上摔去。
轻飘飘的黄纸没砸到李成刚脸上，就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这种用力打空的感觉令老二更加愤怒。
他一拳挥在了李成刚鼻子上！
衰朽的老人被直接打懵了，重重地躺在了地上。
谭白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听到了腰椎受伤的声音。
老二挥完这一拳，更加兴奋，摩拳擦掌，老大冰凉地提醒道：“把老李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留着他，先把他这间屋卖了，还能淘个三五万的。”
因为他这句话，老二放下了已经举起的拳头，但是看到在地上蜷缩如虾的老人，他还不解气，伸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李成刚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大老二根本不管他，在室内到处翻找，但连个钱毛都看不着。经过李成刚身边时，老大铁青着一张脸，也狠狠踹了他一脚，声音冰冷道：
“过几天我带人来看房子。”
二人走了。
李成刚强忍痛苦抬头去看二人，两人扬长而去，木门空空地敞着。
谭白从他的视角中看到，门外是一高一矮的两座山丘，矮的那一座山顶，正是她和徐洞然住过的农家乐。
谭白醒了。
她抱着胳膊蜷在郑启轩的车后座上，对李成刚经历的切实感受使她维持着自我保护的姿势。
刚醒的时候，她整个人眉头紧锁，眼神却茫然无措。腰椎骨裂的真实痛感还停留在她的神经里，使她久久回不过神。
徐洞然紧张地在她眼前挥手：“谭白？你怎么样？谭白？”
良久，她才从那其实并不真正存在的疼痛中挣脱。
谭白无力地伸展开四肢，不管不顾地滚进了徐洞然怀里。
然后狠狠吸了一口徐洞然身上的味道。
不是干净的洗衣液香气，也不是什么男孩的青春阳光味道，是这个雨夜潮湿而冰冷的水汽和汽车开过山路时沾的的土腥气，阴冷，呛人，但是谭白感觉自己浑身渐渐温暖饱满起来，好像干瘪的肌肉正在复苏。
一时她也说不清，这是因为徐洞然身体里流淌着的得天独厚的纯阳之血，还是因为小时候天天和他厮混在一起互相平衡养成的习惯，总之，她现在整个人埋在徐洞然怀里，正在一点点把属于李成刚的鬼气赶出脑子。
她感到徐洞然的手放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
谭白忽然就笑出了声。
谭白埋在他怀里，声音模糊地说道：“谢谢我的充电宝。”
她入过路霄霄的梦，路霄霄梦中，被无数怨灵撕扯，被无数鬼眼观视。
可见李成刚内心正在受什么东西的反复煎熬。
李成刚以血缘为媒种下寄生的种子，把自己身上的鬼气长久存放在路霄霄神庭中，因而路霄霄被鬼气吞噬，昏迷不醒。在医院时，她能懵懂醒来，除了谭白的一些手段，其实主要靠徐洞然的纯阳之血压制。
可见李成刚的鬼气之凶险。
带徐洞然来，是带对了。
虽然如此，倘若斗起法来，谭白未必惧他。
一片漆黑。
渐渐的，谭白能在黑暗中视物。
她看到四面墙壁。
真正的家徒四壁。
四壁之外，屋内仅有一张木床，一张小八仙桌，还有一把木椅子，三样木家具都很上了些年头，漆早已掉得斑驳。
小八仙上随便堆了几本书，几根笔，还有一把又乱又皱的黄表纸。
谭白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李成刚现在居住的地方。
但屋子里没有窗户，仅凭屋内摆设根本无法确定位置。谭白不能控制她看到的东西，她希望梦中的这个“李成刚”能够把视线转移到门口，让她稍微看一看外面的景物。
梦中的“李成刚”坐在桌前，随便翻开一本书。
梦里的感知是模糊的，即使谭白努力想看清书上写了什么，也不可得。
不多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那敲门声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砸门，其力道之重，用意之凶狠，几乎要把那个破败的木门冲塌。
李成刚站起来，走向了木门。
谭白发现李成刚驼背很严重，从李成刚的眼睛里看出去，她估计自己的视线离地面可能只有一米三四。
李成刚打开了木门。
谭白屏息以待。
然而，李成刚的视线没有聚焦在门外。
门口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两个人都满脸横肉，脸上一点好气都没有。李成刚注视着他们，他们是兄弟俩，面貌很像，身材也相仿。谭白看到他们两个的瞬间，心里涌现出了又悲哀又憎恶的情绪。
这是李成刚的情绪。
两个男人蛮横地挤入室内，一左一右地堵住了整个门口。
他们说话了。
左边的男人率先开口：“我们没钱了，你给点。”
“我也没有……”
这是李成刚在说话。
“没有？你糊弄谁呢？老家的房子你到底卖给谁了？钱呢？”
另一个男人上前一步：
“老李，你别逼我俩动手，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俩什么都能干出来。现在好好说话，把钱拿出来，凡事好商量。”
李成刚颤颤巍巍道：“老大，爹是真没有……爹的卖房钱不是都给你们拿去赌了……”
老大也失去了耐心，上前就猛推了一把李成刚：“给给给，给个屁给！那才给了多少钱，区区二十万，够干什么的！债主都逼到家门口了！我告诉你，再不给，你孙子连学都没得上！”
李成刚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谭白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李成刚扶住小八仙，不可置信地问：“小杰怎么了？你们怎么能不让小杰读书？”
“当爹的没钱，做儿子的就得受着！”老大恶狠狠地说，“你让我受着，你孙子就也得受着！”
“儿啊，爹是真的没有了……”
这时，老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八仙旁边，抓起桌上皱皱巴巴的黄表纸，冷笑道：“你搞这些玩意儿不是挺会的么？你不会变啊？
“变啊！给这些破烂玩意变成红的啊！你变啊！操他妈的老杂种，活腻歪了，好好跟你说人话听不懂是吧？”
他越说越暴躁，太阳穴青筋暴起，唾沫星子乱飞，他抓着黄表纸就往李成刚脸上摔去。
轻飘飘的黄纸没砸到李成刚脸上，就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这种用力打空的感觉令老二更加愤怒。
他一拳挥在了李成刚鼻子上！
衰朽的老人被直接打懵了，重重地躺在了地上。
谭白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听到了腰椎受伤的声音。
老二挥完这一拳，更加兴奋，摩拳擦掌，老大冰凉地提醒道：“把老李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留着他，先把他这间屋卖了，还能淘个三五万的。”
因为他这句话，老二放下了已经举起的拳头，但是看到在地上蜷缩如虾的老人，他还不解气，伸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李成刚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大老二根本不管他，在室内到处翻找，但连个钱毛都看不着。经过李成刚身边时，老大铁青着一张脸，也狠狠踹了他一脚，声音冰冷道：
“过几天我带人来看房子。”
二人走了。
李成刚强忍痛苦抬头去看二人，两人扬长而去，木门空空地敞着。
谭白从他的视角中看到，门外是一高一矮的两座山丘，矮的那一座山顶，正是她和徐洞然住过的农家乐。
谭白醒了。
她抱着胳膊蜷在郑启轩的车后座上，对李成刚经历的切实感受使她维持着自我保护的姿势。
刚醒的时候，她整个人眉头紧锁，眼神却茫然无措。腰椎骨裂的真实痛感还停留在她的神经里，使她久久回不过神。
徐洞然紧张地在她眼前挥手：“谭白？你怎么样？谭白？”
良久，她才从那其实并不真正存在的疼痛中挣脱。
谭白无力地伸展开四肢，不管不顾地滚进了徐洞然怀里。
然后狠狠吸了一口徐洞然身上的味道。
不是干净的洗衣液香气，也不是什么男孩的青春阳光味道，是这个雨夜潮湿而冰冷的水汽和汽车开过山路时沾的的土腥气，阴冷，呛人，但是谭白感觉自己浑身渐渐温暖饱满起来，好像干瘪的肌肉正在复苏。
一时她也说不清，这是因为徐洞然身体里流淌着的得天独厚的纯阳之血，还是因为小时候天天和他厮混在一起互相平衡养成的习惯，总之，她现在整个人埋在徐洞然怀里，正在一点点把属于李成刚的鬼气赶出脑子。
她感到徐洞然的手放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
谭白忽然就笑出了声。
谭白埋在他怀里，声音模糊地说道：“谢谢我的充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