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伐

临衍见苏钰没有异样才安心,他看着苏钰的眼睛深情道:“让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会辜负你,你放心。我对你的情谊你能懂吗?”
       苏钰避开他的眼神,他其实心里和明镜一样,他知道临衍内心的喜欢,他也并非一点不动心。但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因为君臣,因为权力纠葛不能纯粹。
       他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但是他对于掺杂着利用的爱情怎么也不能舒心的接纳。
       所以面对临衍突如其来的告白,苏钰只得装傻,岔开了话题同他说武举选拔的构想。临衍见他如此,只得失望的松开手。同他一起讨论。
       苏钰走出紫鎏殿已经是晌午了,冬季寒冷,阳光投在身上便显得暖极了。苏钰抬了抬头,舒服的叹了口气。不觉便想起了关擎。
       那人锋利的眉目在微笑时竟也那么温柔,身体骇人的热度充满着雄性的张力,笑起来脸部的线条棱厉,那么具有侵略性,那么野。
       苏钰甩了甩脑袋,果然春天到了,万物的情愫疯一般涨起来。
      关擎此时却无暇其他,北雁水军的操练争分夺秒,他需要让将士们有更高的军事素养,不仅是让他们打胜仗,更是为了降低战损。
      他要尽可能把更多人带回来。
      水战有两种,一种是双方战舰距离较近时的弓箭战,二是近距离的撞击战和接舷战
      北雁的弓箭战的实力决不在南晏之下,但是近距离战斗,因为舟师船舶操纵技术不熟练所以难以与南晏匹敌。
      关擎上奏朝廷,花重金请来舟师,协助训练水军。
      这天关擎正和帐下的几位将军商议着行军路线,皇帝就召他过去,快马加鞭赶到宫城。
      刚进合旸殿,就同薛宇老将军打了个照面。
      老皇帝对关擎招手道:“定北侯,快来。”
     关擎赶忙上前见礼,老皇帝伸手把关擎扶起来,满面春风道:“昨日驻守南疆的程将军抓住了南晏来北雁的奸细,这伙奸贼在南疆作恶,程爱卿已经将其斩杀,朕体恤南疆子民,不忍心看他们受到如此欺辱。已经修好战书一封。今日召二位爱卿前来,便是欲派你二人南伐,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关擎心里讽刺这让人牙疼的宣战理由。那程将军程宜是当朝贵妃的胞弟,自小就是个酒囊饭袋,靠着祖荫竟也成了一方统领,要说在北雁南疆作恶多端的,谁又比得上他呢。
      关擎与薛坤心里明镜似的,但再咋怎么知道,也不敢违抗圣令,皆是叩首遵旨。
      翌日北雁朝会,程宜的儿子程檀上奏皇帝,这样的大事,北雁朝堂的风向竟出奇的一致。文武官员都力主南伐。老皇帝在此之前废了多少口舌和铺垫可想而知。
      圣旨第二日便下来了。
      定北侯关擎挂帅,薛老将军为骠骑将军,程宜为车骑将军同关擎一起南伐。
      兵贵神速,北雁宣战书一到南晏,十万北雁铁骑便踏上了南伐之路。
      出征前一天薛坤老将军腿伤复发,难以行军。出征在即没有合适的人选能统领薛家军,关擎便上奏皇帝将驻守北疆的薛宇调回,替父出征。
      老皇帝无法,便只能依照关擎的意思。
      宣战书到了南晏立刻便引起了轩然大波。景帝想到了北雁会趁着南晏还未复兴时南伐,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两国和平已久,景帝登基,苏钰变法后便遭到北雁南伐。第二日朝堂上唇枪舌剑,世家大族的寒门清流各自为战。本来还说着此次御敌谁可以挂帅,吵着吵着便又回到了新政上面。
      世家大族竟然格局小到如此危亡之际,还想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新晋寒门清流拼死维护新政。
      挂帅之事竟是无人问津。
      景帝看着手底下这一帮乌合之众,气就不打一处来。直等到景帝踹翻了殿中的立着的灯盏,这些人才算消停。
     “一群饭桶,关擎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在为自己家那三瓜两枣喋喋不休。是不是非得他定北侯兵临城下,你们才能想起来正事。”景帝气坏了,冲着底下人就吼了出来。
       众人各怀鬼胎,动作却出奇的一致。撅着屁股一跪一大片:“陛下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景帝看了一眼地下跪的这一片气就不打一出来,忍了忍,正色道:“诸位爱卿谁可挂帅前往?”
       又是一片死寂。
     “苏相,你看呢?”景帝问苏钰。
        苏钰站起来,答道:“韩礼老将军可前往。”
        韩礼已经是两朝元老,今年已经五十知天命了,本来已经快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可是此时南晏朝堂上竟是除了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将,便无将可用。
        陈威别说是迎战定北侯关擎,就是做一个守城之才也勉强的很。其他武将门第到了这一辈论起酒囊饭袋的程度,比起陈威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钰也不想让韩老将军拖着一把老骨头再去迎战盛年的关擎,但是实在别无他法。
        景帝听后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南晏此时唯有戎马半生的韩礼还有与关擎的一战之力。
      “其他爱卿呢,可还有别的人选。”
        沈娴辞不紧不慢的出列,恭敬道:”苏相所言甚是,臣附议。“
        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文官们听见苏相和沈尚书推举韩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爬倒一片,齐呼着:“臣附议。”
        韩礼也没办法,他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最后还要拖着年迈的病骨出征迎战让人闻风丧胆的定北侯。
        罢了,这也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韩礼下朝后回了家,他五十多岁却膝下无子,只得一女儿。妻女早听到了朝中的消息,在门外等他,他老远就看见他的发妻靠在女儿韩潇的肩上哭的像是要断了气。
       放下心中的怅然,韩礼赶忙快马加鞭过去,安抚那与他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老伴。韩礼祖上就是一介佃农,所有的功名都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妻子郑红是他还未功成名就时娶得,后来立了战功,许多人为了讨好他,给他送了几房小妾。他转手就给她们找了靠得住的军户为妻。
       韩礼坚持一夫一妻,一直是南晏的美谈。
       不过膝下无子,只有一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
       韩礼下马便从女儿肩上扶过来妻子,轻声的安抚。韩潇正色,对韩礼道:“爹,我要同您一起出征。”
       韩礼正心疼老伴,没心情管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闺女,对她摆摆手:“你跟着胡闹什么,在家中听你母亲的。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就抚着哭的腿软的妻子进了屋,给闺女吃了一记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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