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奇丑无比
从双、从竹未敢多言。
这太子东宫从前她们二人在宫中当差时，也是随皇后来过，一来二去这主要地段她们也便熟悉起来。
领路的宫人好生没耐心，走得比主子还快些便罢了，竟然还讪笑南蛮人粗鲁无礼，不知检点。
时而回头，讥讽。
从竹小声嘀咕，从双忍不住道，“既没那心子领路，何不早些走了，还领什么路。”
说着，从双踢着路中的石子，直直蹦到了领路人脚上。
“公主，我们自个儿进去。”
说罢，从双、从竹虚扶着阿笙走着，那人显然不甘心，阿笙也是瞧出来了，“我虽是南蛮公主，好歹也是陛下钦封的海棠公主，你也不必如此。”
阿笙向来是受欺负惯了，可并不是天生就柔弱不堪、胆小怕事，若是不过分了，阿笙也就算了，却不许他人得寸进尺。
东宫人人皆说气派，阿笙见着，不过就是一座围城，似是牢笼，将人团团围住，紧紧拴住，难进亦难出。
只不过是，比自己的阁楼大些、宽敞些，规矩多些。
还不是一样清冷。
顺着蜿蜒曲折的石子路走着，阿笙的脚都有些磨破了，心想着早知今日便换双鞋出来。
好不容易才听到前厅的歌舞声，阿笙想着总算改解脱休息小会儿。
随一声通传，歌舞声骤停，阿笙进了入了宴间。
“阿笙，见过太子。”
太子哈哈大笑，请了阿笙入座。
“本王怎么说的”，太子举杯，邀众人同饮，酒入肚中，“本王说了，今日这宴席，公主势必会给本王面子的。”
奴仆习惯性的添酒，太子不以为意。
阿笙入座后，只言未语，静待时机。
戴着面纱，阿笙不好食用，也就未动碗筷，只是仔细看着席间的人。
阿笙仔细想着，按理来说，今日应该会有萧穆景，怎就不见人。
从竹站着有些累了，侧头看一眼右侧的从双，这一眼便看见了萧穆景。
他坐在公主右侧，与公主隔着两个人。
早在皇后身边，从双、从竹便时常见到萧穆景，只不过最近一次还是上次皇后与萧穆景商议求娶公主之事。
皇后未曾有过子嗣，所以格外器重萧穆景，谁知他竟然一口回绝。
话说，从竹也觉得二人甚是般配，比那不中用的太子强多了。
“各位，今日，本王特请半生楼的舒温姑娘前来为大家歌舞一曲。”
话音刚落，歌声响起。
只见那群女子团团围住，蹲着身子，待声乐达到起伏，那群女子纷纷后仰倒下，中间一女子缓缓站起，犹如百花开放般。
中间那女子同戴面纱，手中持剑，阿笙瞧着步步惊心，最后果然，那剑直冲她而来，却也只是划破了阿笙的面纱。
原是萧穆景手中一酒杯分出，剑便歪了方向。
他一手撑住桌边一角，横空一踢，那女子瞬间倒地，口吐鲜血。
“来，来人啊，快将她带下去。”
太子慌张地命人将那女子带走。
阿笙关心地望着萧穆景，虽未说话，可眼睛还是在询问他，可有受伤。
她知道，面纱破了，他必然会吓到，必然会以为自己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
她自卑地捂住面纱破掉之处，低头不敢再看他。
他会不会很厌恶?
他会不会不想再靠近自己?
席间顿时人言啧啧、纷乱如麻，甚至有人哑然大笑。
“这便是南蛮公主?”
“怎生的如此丑陋!”
从双、从竹先是一惊，不过很快便调整好状态。
明明是阿笙想要的结果，可阿笙却惶恐至极。
骤然一声，“早就听闻南蛮公主能歌善舞，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能请公主为我等一舞?”
阿笙甚是吃惊，不知说出此话是何人，但瞧他贼眉鼠眼的样子，便知晓他无非就是想刁难自己罢了。
从双气不打一处来，“卑鄙无耻之徒。”
从竹在边上拉扯着从双，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殿下，既然席间出了此事，臣还是先护送公主回府吧!”
萧穆景牵起阿笙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护她回府。
###
阿笙松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向他解释，说自己并非生的此模样，还是告诉他离自己远些？
她低着头，掩住破烂的面纱，看着他的苍艾鞵。
从双、从竹心疼公主，却也无可奈何，跪在地上，救着公主切莫在意那些人。
萧穆景掀开她的面纱，她惊住，欲拦，萧穆景握住她的手，“就不怕真的落下疤痕吗？”
从双、从竹相顾一眼，似乎知道了真相……
###
“长离配震鳞，窜出野陇容，自此皇家琵琶断，民间玉骨绝……”
几户人家的小孩儿围坐，手里拿着几块方糕，唱着童谣。很快，便从民间家家户户传到了海棠公主府。
那是禁足东宫的太子雇人所为，自昨夜见到阿笙那丑陋的容貌过后，便时常恶心犯吐。急忙求见圣上退婚，却被禁足东宫。皇上势必要让太子与海棠公主完婚，而东宫太子宁可一生不娶，也不愿再见海棠公主。
直言:“此等丑妇，如何与本王相匹!”
奈何皇上始终不松口。
太子便出此下策。
早起的奴月，偷摸地拿了些糖，给了些钱，打发走了门外那群熊孩子。
此刻齐将军还未醒来，奴月悄悄开了窗。
昨夜偷溜回府的时候，奴月见齐将军鬼鬼祟祟，便一路跟着他，发现他买了好些枇杷在寝宫中。
阿笙很喜欢枇杷，奴月想着去齐将军那里取些来。
奴月搬来一快大石头，踮脚爬上窗户，那枇杷就放在盆架旁。
奴月将枇杷几乎全揽收，转身间，腰间粉裙带扫过描花高面盆架，竟被勾了去，她搂紧怀中的枇杷，用力一拽，盆架倒了地，发出砰砰声，惊醒了最里头的齐将军，“谁?”
她吓得从窗口跳下去，歪了一只脚，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进了公主殿下的寝宫。
她将方才偷来的枇杷倒入盆中，那原是公主洗漱所用，现只好作为障眼法。
阿笙慵懒地躺在榻上，蓝色纱帐下，阿笙扬起略微稚嫩的眉梢，眼佥轻垂，兰芝一样的指端抵在唇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隐约觉察到一人影闪过，困顿的阿笙再启双眸，星光点点，帐中又踅入一片璨光，阿笙揉揉眼，伸伸懒腰舒展身子，由里头拨开了帐，轻唤一声“奴月”。
奴月正捣鼓着罐中的风轮草，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也来不及擦，阿笙一唤，奴月便放下手中的活儿，云屐匆匆，拨开水晶帘，晃得阿笙眉尖淅沥沥流淌过一片碎光。阿笙青丝垂腰，揉着一丝倦意，望向奴月手中的珐琅鎏金铜盆。
走近些，阿笙才瞧清那盆中竟是好些金灿灿的枇杷，阿笙眼眸即刻亮起，方才的倦意全无，双颊不由的浮现出了笑意，云：“奴月，你这是从何处觅得枇杷的?”
奴月见得公主笑得如此婉愉，也便冁然一笑，从盆中挑选一个最大的，“公主，你且先尝尝。”
阿笙笑笑，宠溺地敲敲奴月的头，道，“你将它藏于盆中，我如何洗漱?”
奴月方才太紧张，忘记了公主洗漱这一事。
正巧，齐将军追了上来。
门外，是齐将军梗硬地声音，阿笙将枇杷放入盆中，穿上鞋子，边走边说，“齐将军，是发生了何事？”
“公主，末将被人惊醒，追着贼人来到此处，惊扰了公主。”
阿笙开了门，半掩着一张胭脂淡色的素脸，披纱从肩上滑落至手腕，白色肩带微微露出。
齐将军即刻低头，黢黑的脸上，却突兀地红了一片。
“公主既无碍，末将便先行告退。”
匆匆转身离去，阿笙这才瞧见，原是耳根竟也红了起来。
阿笙挑嘴一笑，将腕间的披纱搂至薄肩。
想不到，这小子，终于长大了，也开始害羞起了。
阿笙还记得五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懂事的男孩，还是一个给她取暖的男孩，现在竟然这么大了。
这太子东宫从前她们二人在宫中当差时，也是随皇后来过，一来二去这主要地段她们也便熟悉起来。
领路的宫人好生没耐心，走得比主子还快些便罢了，竟然还讪笑南蛮人粗鲁无礼，不知检点。
时而回头，讥讽。
从竹小声嘀咕，从双忍不住道，“既没那心子领路，何不早些走了，还领什么路。”
说着，从双踢着路中的石子，直直蹦到了领路人脚上。
“公主，我们自个儿进去。”
说罢，从双、从竹虚扶着阿笙走着，那人显然不甘心，阿笙也是瞧出来了，“我虽是南蛮公主，好歹也是陛下钦封的海棠公主，你也不必如此。”
阿笙向来是受欺负惯了，可并不是天生就柔弱不堪、胆小怕事，若是不过分了，阿笙也就算了，却不许他人得寸进尺。
东宫人人皆说气派，阿笙见着，不过就是一座围城，似是牢笼，将人团团围住，紧紧拴住，难进亦难出。
只不过是，比自己的阁楼大些、宽敞些，规矩多些。
还不是一样清冷。
顺着蜿蜒曲折的石子路走着，阿笙的脚都有些磨破了，心想着早知今日便换双鞋出来。
好不容易才听到前厅的歌舞声，阿笙想着总算改解脱休息小会儿。
随一声通传，歌舞声骤停，阿笙进了入了宴间。
“阿笙，见过太子。”
太子哈哈大笑，请了阿笙入座。
“本王怎么说的”，太子举杯，邀众人同饮，酒入肚中，“本王说了，今日这宴席，公主势必会给本王面子的。”
奴仆习惯性的添酒，太子不以为意。
阿笙入座后，只言未语，静待时机。
戴着面纱，阿笙不好食用，也就未动碗筷，只是仔细看着席间的人。
阿笙仔细想着，按理来说，今日应该会有萧穆景，怎就不见人。
从竹站着有些累了，侧头看一眼右侧的从双，这一眼便看见了萧穆景。
他坐在公主右侧，与公主隔着两个人。
早在皇后身边，从双、从竹便时常见到萧穆景，只不过最近一次还是上次皇后与萧穆景商议求娶公主之事。
皇后未曾有过子嗣，所以格外器重萧穆景，谁知他竟然一口回绝。
话说，从竹也觉得二人甚是般配，比那不中用的太子强多了。
“各位，今日，本王特请半生楼的舒温姑娘前来为大家歌舞一曲。”
话音刚落，歌声响起。
只见那群女子团团围住，蹲着身子，待声乐达到起伏，那群女子纷纷后仰倒下，中间一女子缓缓站起，犹如百花开放般。
中间那女子同戴面纱，手中持剑，阿笙瞧着步步惊心，最后果然，那剑直冲她而来，却也只是划破了阿笙的面纱。
原是萧穆景手中一酒杯分出，剑便歪了方向。
他一手撑住桌边一角，横空一踢，那女子瞬间倒地，口吐鲜血。
“来，来人啊，快将她带下去。”
太子慌张地命人将那女子带走。
阿笙关心地望着萧穆景，虽未说话，可眼睛还是在询问他，可有受伤。
她知道，面纱破了，他必然会吓到，必然会以为自己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
她自卑地捂住面纱破掉之处，低头不敢再看他。
他会不会很厌恶?
他会不会不想再靠近自己?
席间顿时人言啧啧、纷乱如麻，甚至有人哑然大笑。
“这便是南蛮公主?”
“怎生的如此丑陋!”
从双、从竹先是一惊，不过很快便调整好状态。
明明是阿笙想要的结果，可阿笙却惶恐至极。
骤然一声，“早就听闻南蛮公主能歌善舞，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能请公主为我等一舞?”
阿笙甚是吃惊，不知说出此话是何人，但瞧他贼眉鼠眼的样子，便知晓他无非就是想刁难自己罢了。
从双气不打一处来，“卑鄙无耻之徒。”
从竹在边上拉扯着从双，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殿下，既然席间出了此事，臣还是先护送公主回府吧!”
萧穆景牵起阿笙的手，当着众人的面，护她回府。
###
阿笙松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向他解释，说自己并非生的此模样，还是告诉他离自己远些？
她低着头，掩住破烂的面纱，看着他的苍艾鞵。
从双、从竹心疼公主，却也无可奈何，跪在地上，救着公主切莫在意那些人。
萧穆景掀开她的面纱，她惊住，欲拦，萧穆景握住她的手，“就不怕真的落下疤痕吗？”
从双、从竹相顾一眼，似乎知道了真相……
###
“长离配震鳞，窜出野陇容，自此皇家琵琶断，民间玉骨绝……”
几户人家的小孩儿围坐，手里拿着几块方糕，唱着童谣。很快，便从民间家家户户传到了海棠公主府。
那是禁足东宫的太子雇人所为，自昨夜见到阿笙那丑陋的容貌过后，便时常恶心犯吐。急忙求见圣上退婚，却被禁足东宫。皇上势必要让太子与海棠公主完婚，而东宫太子宁可一生不娶，也不愿再见海棠公主。
直言:“此等丑妇，如何与本王相匹!”
奈何皇上始终不松口。
太子便出此下策。
早起的奴月，偷摸地拿了些糖，给了些钱，打发走了门外那群熊孩子。
此刻齐将军还未醒来，奴月悄悄开了窗。
昨夜偷溜回府的时候，奴月见齐将军鬼鬼祟祟，便一路跟着他，发现他买了好些枇杷在寝宫中。
阿笙很喜欢枇杷，奴月想着去齐将军那里取些来。
奴月搬来一快大石头，踮脚爬上窗户，那枇杷就放在盆架旁。
奴月将枇杷几乎全揽收，转身间，腰间粉裙带扫过描花高面盆架，竟被勾了去，她搂紧怀中的枇杷，用力一拽，盆架倒了地，发出砰砰声，惊醒了最里头的齐将军，“谁?”
她吓得从窗口跳下去，歪了一只脚，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进了公主殿下的寝宫。
她将方才偷来的枇杷倒入盆中，那原是公主洗漱所用，现只好作为障眼法。
阿笙慵懒地躺在榻上，蓝色纱帐下，阿笙扬起略微稚嫩的眉梢，眼佥轻垂，兰芝一样的指端抵在唇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隐约觉察到一人影闪过，困顿的阿笙再启双眸，星光点点，帐中又踅入一片璨光，阿笙揉揉眼，伸伸懒腰舒展身子，由里头拨开了帐，轻唤一声“奴月”。
奴月正捣鼓着罐中的风轮草，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地也来不及擦，阿笙一唤，奴月便放下手中的活儿，云屐匆匆，拨开水晶帘，晃得阿笙眉尖淅沥沥流淌过一片碎光。阿笙青丝垂腰，揉着一丝倦意，望向奴月手中的珐琅鎏金铜盆。
走近些，阿笙才瞧清那盆中竟是好些金灿灿的枇杷，阿笙眼眸即刻亮起，方才的倦意全无，双颊不由的浮现出了笑意，云：“奴月，你这是从何处觅得枇杷的?”
奴月见得公主笑得如此婉愉，也便冁然一笑，从盆中挑选一个最大的，“公主，你且先尝尝。”
阿笙笑笑，宠溺地敲敲奴月的头，道，“你将它藏于盆中，我如何洗漱?”
奴月方才太紧张，忘记了公主洗漱这一事。
正巧，齐将军追了上来。
门外，是齐将军梗硬地声音，阿笙将枇杷放入盆中，穿上鞋子，边走边说，“齐将军，是发生了何事？”
“公主，末将被人惊醒，追着贼人来到此处，惊扰了公主。”
阿笙开了门，半掩着一张胭脂淡色的素脸，披纱从肩上滑落至手腕，白色肩带微微露出。
齐将军即刻低头，黢黑的脸上，却突兀地红了一片。
“公主既无碍，末将便先行告退。”
匆匆转身离去，阿笙这才瞧见，原是耳根竟也红了起来。
阿笙挑嘴一笑，将腕间的披纱搂至薄肩。
想不到，这小子，终于长大了，也开始害羞起了。
阿笙还记得五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懂事的男孩，还是一个给她取暖的男孩，现在竟然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