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养老院与案情
李家乡只有一个养老院，建在山脚下，依山傍水，也算是个好地方。
看着齐齐整整的，设施完善，但其实在农村人的观念里，非绝对必要不会把老人送到养老院。
什么叫绝对必要？
比如说无儿无女。
有的儿女在外打工的空巢老人，都不愿意去养老院，住在养老院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家了。
下午三点多，谭白站在养老院门口，拿胳膊肘捅捅徐洞然：
“你去。”
“我去可以，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啊。”
“随便你。”谭白一推他，“去，不然下次不带你了。”
徐洞然硬着头皮走进了养老院。
前台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坐着玩手机。
徐洞然上前说道：“阿姨……”
他看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清秀男大学生模样，白白净净的，最得中年人喜欢。
徐洞然没想到什么新借口，借着谭白的由头说道：“我们是平安大学的学生，做一个课程作业要拍视频，主要，主要聚焦现在的新农村养老行业，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人陪同……”
谭白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女人还没听他说完就挥挥手放行了：“去吧去吧，没啥可看的，咱这也没那么些闲人。”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去了，连登记姓名都不用。
看来这家养老院正规的只有设施而已。
不过徐洞然很快发现自己又错了。
养老院从外面看，房屋还新，进去以后，院中装着活动器材的地方连水泥都没铺，甚至还是沙土地。
房间像学校宿舍一样紧紧挨在一起，从一些敞着门的房间门口看进去，一间屋子十几个平方，不大，里面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而已。
恐怕连独立卫浴都不一定有。
徐洞然还在自语：“咱们来都没人跟着，这要是有什么坏心，不就出事了吗。”
“可能养老院觉得这些孤寡老人没什么价值吧。”谭白说，“当地人肯定知道这个养老院的情况，真有这方面需求也不会送过来……它应该是那种纯靠乡里养的福利院，经费相当有限。”
徐洞然对普通百姓的生活知之甚少，听了这个，也就不说了。
他问道：“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不知道。”谭白答。
“不知道？”
“不知道，随便看看吧。”
说着，谭白就在走廊里溜达起来。
徐洞然只能跟着。
溜达着溜达着，走廊里迎面而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扫把。
谭白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谭白装模作样的时候，也很像一个乖乖巧巧的好学生。她问道：“阿姨，我们是平安大学的学生，有课程作业需要拍视频，请问您知道李成刚老人住在哪间房吗？”
她根本就没抱希望。
虽然说她在农家乐的小山丘上俯瞰时，养老院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它的鬼气非常稀薄。但她来了以后，发现整个养老院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空旷，既然没人，那么没有鬼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谭白只是随便诈一下，她已经做好保洁阿姨一脸迷茫地说查无此人的准备了。
没想到保洁阿姨确实一脸迷茫。
但她嘴里说的却是：
“你们找他干嘛？李成刚上周刚刚搬走了。”
回到农家乐，谭白立刻和徐洞然面对面坐下来。
养老院保洁阿姨的一句话宛如惊雷。
李成刚搬走的时间刚好是路霄霄在学校昏迷的前几天，那么李成刚的下落也变成了破局的关键。
谭白当机立断，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比如说找人。
她打电话联系了郑启轩，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下午在养老院发生的事。
郑启轩在那头说道：“我这就汇报上级，把李大为控制起来，并且去李家乡养老院。”
郑启轩还说了一些死者家属方面的事。
按理来讲，这是违反纪律的，但双方都默契地什么都没有提。
坠楼死者是猝死员工王建立的弟弟王建业，他们家只有兄弟二人，王建业死后，他的母亲悲痛欲绝，几乎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欲望。兄弟俩的父亲王强在签了路氏的谅解书后，听人撺掇，带着小儿子王建业纠集社会人士到路安医院堵门。
按理来说，这算寻衅滋事了，但是路家竟无一人报警。
警方严重怀疑王强手里握着路氏的什么不干净的证据——而这项证据如果存在，那必然是王建立带出。此后王建业离奇去世，未必是自己爬上天台坠楼，当他的父亲和同伴都在一楼大厅时，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爬上天台？
背后或许有一个黑影将他推了下去。
那个人是谁？是路氏的人杀他的小儿子以作威慑，逼他封口吗？那么大儿子王建立的死是不是也另有隐情，并非突发疾病猝死？
但这一切都只是推断。
警方调取了医院的监控，监控视频里不存在这个黑影。
他们又将以上猜测真真假假，半遮半露地向王强当成事实讲述，但王强矢口否认。
他虽然说不清自己的小儿子为什么会半夜一个人爬上医院天台，但他说他手里没有路氏的所谓不干净的证据，唯一的筹码只是大儿子的猝死——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何不拿儿子的死去赌一笔钱？
年轻的同事问完他出来就摔了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儿子死后，他的脑子里想的是拿儿子的死讹钱！
至此，死者一侧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路追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离奇消失了，没有一个公司员工知道他在哪，他的秘书也不知道；而徐娴雅更是软弱毫无主见，一问三不知，问多了，只会守着路霄霄的病床哭。
李大为只说，路霄霄昏迷后，路追明让他只负责徐娴雅母女两个人的出行，不必管他。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路追明，寸步不离地跟在徐娴雅母女身边。
但郑启轩和他们不一样。
由于和谭师父的私下交情，加上在医院偶遇谭白，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李大为和李成刚身上——他亲眼见过人类的恶意所生成的鬼气是如何害人伤人，甚至能够致人于死地。
现在，李成刚搬出养老院的时机又过于凑巧。
郑启轩从别的派出所要了几个辅警，当天就赶往李家乡。
从平安市区到李家乡，开车大约要一个多小时。
这么算，太阳落山时，他们刚好能够抵达。
但谭白刚挂了电话，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初春的冷雨打在窗户上，狠戾如刀匕。
看着齐齐整整的，设施完善，但其实在农村人的观念里，非绝对必要不会把老人送到养老院。
什么叫绝对必要？
比如说无儿无女。
有的儿女在外打工的空巢老人，都不愿意去养老院，住在养老院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家了。
下午三点多，谭白站在养老院门口，拿胳膊肘捅捅徐洞然：
“你去。”
“我去可以，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啊。”
“随便你。”谭白一推他，“去，不然下次不带你了。”
徐洞然硬着头皮走进了养老院。
前台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坐着玩手机。
徐洞然上前说道：“阿姨……”
他看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清秀男大学生模样，白白净净的，最得中年人喜欢。
徐洞然没想到什么新借口，借着谭白的由头说道：“我们是平安大学的学生，做一个课程作业要拍视频，主要，主要聚焦现在的新农村养老行业，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人陪同……”
谭白低头悄悄翻了个白眼。
女人还没听他说完就挥挥手放行了：“去吧去吧，没啥可看的，咱这也没那么些闲人。”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去了，连登记姓名都不用。
看来这家养老院正规的只有设施而已。
不过徐洞然很快发现自己又错了。
养老院从外面看，房屋还新，进去以后，院中装着活动器材的地方连水泥都没铺，甚至还是沙土地。
房间像学校宿舍一样紧紧挨在一起，从一些敞着门的房间门口看进去，一间屋子十几个平方，不大，里面仅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而已。
恐怕连独立卫浴都不一定有。
徐洞然还在自语：“咱们来都没人跟着，这要是有什么坏心，不就出事了吗。”
“可能养老院觉得这些孤寡老人没什么价值吧。”谭白说，“当地人肯定知道这个养老院的情况，真有这方面需求也不会送过来……它应该是那种纯靠乡里养的福利院，经费相当有限。”
徐洞然对普通百姓的生活知之甚少，听了这个，也就不说了。
他问道：“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不知道。”谭白答。
“不知道？”
“不知道，随便看看吧。”
说着，谭白就在走廊里溜达起来。
徐洞然只能跟着。
溜达着溜达着，走廊里迎面而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扫把。
谭白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谭白装模作样的时候，也很像一个乖乖巧巧的好学生。她问道：“阿姨，我们是平安大学的学生，有课程作业需要拍视频，请问您知道李成刚老人住在哪间房吗？”
她根本就没抱希望。
虽然说她在农家乐的小山丘上俯瞰时，养老院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它的鬼气非常稀薄。但她来了以后，发现整个养老院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空旷，既然没人，那么没有鬼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谭白只是随便诈一下，她已经做好保洁阿姨一脸迷茫地说查无此人的准备了。
没想到保洁阿姨确实一脸迷茫。
但她嘴里说的却是：
“你们找他干嘛？李成刚上周刚刚搬走了。”
回到农家乐，谭白立刻和徐洞然面对面坐下来。
养老院保洁阿姨的一句话宛如惊雷。
李成刚搬走的时间刚好是路霄霄在学校昏迷的前几天，那么李成刚的下落也变成了破局的关键。
谭白当机立断，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比如说找人。
她打电话联系了郑启轩，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下午在养老院发生的事。
郑启轩在那头说道：“我这就汇报上级，把李大为控制起来，并且去李家乡养老院。”
郑启轩还说了一些死者家属方面的事。
按理来讲，这是违反纪律的，但双方都默契地什么都没有提。
坠楼死者是猝死员工王建立的弟弟王建业，他们家只有兄弟二人，王建业死后，他的母亲悲痛欲绝，几乎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欲望。兄弟俩的父亲王强在签了路氏的谅解书后，听人撺掇，带着小儿子王建业纠集社会人士到路安医院堵门。
按理来说，这算寻衅滋事了，但是路家竟无一人报警。
警方严重怀疑王强手里握着路氏的什么不干净的证据——而这项证据如果存在，那必然是王建立带出。此后王建业离奇去世，未必是自己爬上天台坠楼，当他的父亲和同伴都在一楼大厅时，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爬上天台？
背后或许有一个黑影将他推了下去。
那个人是谁？是路氏的人杀他的小儿子以作威慑，逼他封口吗？那么大儿子王建立的死是不是也另有隐情，并非突发疾病猝死？
但这一切都只是推断。
警方调取了医院的监控，监控视频里不存在这个黑影。
他们又将以上猜测真真假假，半遮半露地向王强当成事实讲述，但王强矢口否认。
他虽然说不清自己的小儿子为什么会半夜一个人爬上医院天台，但他说他手里没有路氏的所谓不干净的证据，唯一的筹码只是大儿子的猝死——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何不拿儿子的死去赌一笔钱？
年轻的同事问完他出来就摔了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儿子死后，他的脑子里想的是拿儿子的死讹钱！
至此，死者一侧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路追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离奇消失了，没有一个公司员工知道他在哪，他的秘书也不知道；而徐娴雅更是软弱毫无主见，一问三不知，问多了，只会守着路霄霄的病床哭。
李大为只说，路霄霄昏迷后，路追明让他只负责徐娴雅母女两个人的出行，不必管他。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路追明，寸步不离地跟在徐娴雅母女身边。
但郑启轩和他们不一样。
由于和谭师父的私下交情，加上在医院偶遇谭白，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李大为和李成刚身上——他亲眼见过人类的恶意所生成的鬼气是如何害人伤人，甚至能够致人于死地。
现在，李成刚搬出养老院的时机又过于凑巧。
郑启轩从别的派出所要了几个辅警，当天就赶往李家乡。
从平安市区到李家乡，开车大约要一个多小时。
这么算，太阳落山时，他们刚好能够抵达。
但谭白刚挂了电话，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初春的冷雨打在窗户上，狠戾如刀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