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资本家看了也流泪
我去我去，他不是应该回去了吗？书包都背走了怎么又折回来了！？
许念确实已经准备要走了，虽然觉得自家同桌下课后有点不对劲，但谢辞今天出现的异常太多了，所以再三等待发现他还是没什么动作就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走到学校的香樟大道上才想起来自己写作业的笔没拿，不由得折返回来拿东西，就在后门看见教室里的谢辞鬼鬼祟祟地伸手进他的桌兜在找些什么。
谢辞背对着许念扶了扶额，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随后双手把自己正准备拿的那张物理试卷从桌子里捧了出来，硬着嘴说：“你一定知道这题怎么做，你得教我！帮助同学是好学霸的必备素质！”
许念宠溺地笑着把肩上背着的书包放在桌上，“来，让我看看什么题难倒了咱们的谢小同学。”
课桌间泄了一地的橙黄色阳光逐渐被暗色的天收去，只留下红紫色的晚霞，教室里两个少年的影子越拉越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谢辞问了个爽，走在回家的路上都还激动地在复盘刚刚记下来的几道物理题，开心地哼着歌溜达在街上。
他沿着被太阳火炽了一天的柏油路，往城南工地旁的一个小区里走去。
巷子很深，天色暗下来时基本不见光，小路上全是周遭住户平时洗菜洗碗排出的污水，让路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谢辞在第三次堪堪跨过突然出现在路边准备溅自己一身水的小坑时，刚刚因为成功解出物理题而喜笑颜开的脸上现在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插在兜里，摩挲着那几张吃饭用的纸币，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地上反光的水坑，脑子里却在想着课间和刘老的那段对话。
丰柏中学虽说是个建在山沟沟里的学校，但受再穷不能穷教育，学生不卷老师卷的思想荼毒，学校前几年破天荒地花大价钱把教师公寓的选址定在了临近高三寝室的一块空地上，刚好谢辞上高一的时候，公寓就建成了，让刘老拥有了更多随时跟踪同学学习近况的时间。
那个课间谢辞正准备使出三十六计来要回自己的手机，憋了一肚子话却被刘老一个大招就堵回去了。
刘老说：“下周五的期中考试，你要是能给我考进班上前30，别说还你手机了，就是你把我手机拿去用都行。”
谢辞抽抽嘴角，抬头扫视了一圈刘老的单身教师公寓，木质的硬床板，几件洗得掉色的黑色T恤，半边门欲掉不掉地扒拉在老式的衣柜上，隔着几米远的他似乎都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霉味。他忧伤地想，刘老的手机不会是诺基亚吧？那我打赌赢了应该可以选择不要刘老的手机吧。
重生回来的谢辞记不太清自己这个时候的排名了，毕竟上辈子的他应该还在睡觉，根本不关心考试排名的事情，就像数学老师说的，某人能去参加一下考试，就算是不给班主任添麻烦了。
但现在的谢辞有了数学的加持，觉得自己从一个学渣成功逆袭好像还是有可能的，于是他问了问刘老现在自己的排名是多少。
刘老觑了他一眼，端起上世纪80年代的老搪瓷杯喝了一口茶，沿着杯口把茶叶吐了出来。
“等着，我给你找找去。”
最近一次考试还是第三次月考，刘老大半个身子陷在满是教辅书的公寓办公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用鼠标熟练地戳进一个网站。
谢辞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刘老的电脑不是那种老式大屁股电脑。可当他看清刘老转过来的电脑上显示的自己的排名，这口气算是彻底舒不下去了——
班级排名：56/58
……
谢辞悲愤地在黑夜中朝空气挥了几拳，让他在一周内从班级倒数冲到中等水平真的太难了吧！
时间真的太短了，就是一天一科的速度也得要九天才能搞完，资本家看了也流泪。
其实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严峻的事情，谢辞沿着逼仄的楼梯往上走，看到了那间熟悉又令他心痛的出租屋，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床上荤话。
谢辞很用劲地推开了里屋的那扇木门，门打在墙上制造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声响，屋内两人的兴致被搅，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嬉笑着从里屋踏了出来，光洁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夏天的夜晚里，像只吸人精魄的魅妖。
“呦，没想到你家还有一个这么嫩的小娃娃啊。”女人尖利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真难听，像刚刚那只在路边突然被踹的黑猫才会发出的尖叫，真不知道我爸喜欢她什么。
谢辞顺着女人大开的衣领往下看去，两团雪白的圆状物隐在上衣里，奶尖欲露不露地撑出两个小点。女人见状微微昂了昂下巴，环臂顺势靠在木门上，那两点更加明显了。
谢辞只望了一眼就不瞅了，眼观鼻鼻观心地看天看地，殊不知这样禁欲又高冷的模样让女人更来劲了,她往前倾了倾，甜橙味的香水如跗骨之蛆般往谢辞鼻子里钻，狭小的空间全被女人浓郁霸道又劣质的香水味攻占，闻得谢辞想吐。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止不住的呕吐欲让他一下子推开女人，冲到厕所痛痛快快地吐了起来。
他蹲在厕所大口呼吸着燥热的空气，双手撑在堆满灰尘的洗手台上，定定地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一会。耳朵里不时接收到来自门口啧啧啧的亲吻声，混合着邻居家吃饱了饭就打孩子玩的哭嚎声，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拉扯。
他看了一圈又一圈这个他上辈子日思夜想都想逃离的地方——
一厅两室，大厅里破旧的沙发上堆满了酒瓶，乱七八糟的换洗衣服还泡在大红色的塑料桶里，隐约可见上面米白色的精斑。厨房里堆放着馊掉的果蔬，湿热的空气把水果的臭气挥发出来，借着厨房里仅有一个的窗口吹进谢辞的小房间里。
谢辞心想，就算自己上辈子已经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了，可只要一回到这个环境里，那些软弱无力的瞬间还是能把他淹没。他突然想起今天在许念给的那本物理教辅书的角落里有这样一句话——
“很多人都不知道一个最根本的道理，无论是谁，一旦受到超过限度（时间、量）的压力时，都会变得暴躁、哭泣、具有攻击性、抑郁、无法保持理智。
人真的太容易被摧毁了。
一个人之所以能一直保持正常，是因为他处在正常的环境中，而不是因为他本应是个正常人。”
许念确实已经准备要走了，虽然觉得自家同桌下课后有点不对劲，但谢辞今天出现的异常太多了，所以再三等待发现他还是没什么动作就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走到学校的香樟大道上才想起来自己写作业的笔没拿，不由得折返回来拿东西，就在后门看见教室里的谢辞鬼鬼祟祟地伸手进他的桌兜在找些什么。
谢辞背对着许念扶了扶额，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随后双手把自己正准备拿的那张物理试卷从桌子里捧了出来，硬着嘴说：“你一定知道这题怎么做，你得教我！帮助同学是好学霸的必备素质！”
许念宠溺地笑着把肩上背着的书包放在桌上，“来，让我看看什么题难倒了咱们的谢小同学。”
课桌间泄了一地的橙黄色阳光逐渐被暗色的天收去，只留下红紫色的晚霞，教室里两个少年的影子越拉越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谢辞问了个爽，走在回家的路上都还激动地在复盘刚刚记下来的几道物理题，开心地哼着歌溜达在街上。
他沿着被太阳火炽了一天的柏油路，往城南工地旁的一个小区里走去。
巷子很深，天色暗下来时基本不见光，小路上全是周遭住户平时洗菜洗碗排出的污水，让路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谢辞在第三次堪堪跨过突然出现在路边准备溅自己一身水的小坑时，刚刚因为成功解出物理题而喜笑颜开的脸上现在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了。
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插在兜里，摩挲着那几张吃饭用的纸币，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地上反光的水坑，脑子里却在想着课间和刘老的那段对话。
丰柏中学虽说是个建在山沟沟里的学校，但受再穷不能穷教育，学生不卷老师卷的思想荼毒，学校前几年破天荒地花大价钱把教师公寓的选址定在了临近高三寝室的一块空地上，刚好谢辞上高一的时候，公寓就建成了，让刘老拥有了更多随时跟踪同学学习近况的时间。
那个课间谢辞正准备使出三十六计来要回自己的手机，憋了一肚子话却被刘老一个大招就堵回去了。
刘老说：“下周五的期中考试，你要是能给我考进班上前30，别说还你手机了，就是你把我手机拿去用都行。”
谢辞抽抽嘴角，抬头扫视了一圈刘老的单身教师公寓，木质的硬床板，几件洗得掉色的黑色T恤，半边门欲掉不掉地扒拉在老式的衣柜上，隔着几米远的他似乎都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霉味。他忧伤地想，刘老的手机不会是诺基亚吧？那我打赌赢了应该可以选择不要刘老的手机吧。
重生回来的谢辞记不太清自己这个时候的排名了，毕竟上辈子的他应该还在睡觉，根本不关心考试排名的事情，就像数学老师说的，某人能去参加一下考试，就算是不给班主任添麻烦了。
但现在的谢辞有了数学的加持，觉得自己从一个学渣成功逆袭好像还是有可能的，于是他问了问刘老现在自己的排名是多少。
刘老觑了他一眼，端起上世纪80年代的老搪瓷杯喝了一口茶，沿着杯口把茶叶吐了出来。
“等着，我给你找找去。”
最近一次考试还是第三次月考，刘老大半个身子陷在满是教辅书的公寓办公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用鼠标熟练地戳进一个网站。
谢辞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刘老的电脑不是那种老式大屁股电脑。可当他看清刘老转过来的电脑上显示的自己的排名，这口气算是彻底舒不下去了——
班级排名：56/58
……
谢辞悲愤地在黑夜中朝空气挥了几拳，让他在一周内从班级倒数冲到中等水平真的太难了吧！
时间真的太短了，就是一天一科的速度也得要九天才能搞完，资本家看了也流泪。
其实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严峻的事情，谢辞沿着逼仄的楼梯往上走，看到了那间熟悉又令他心痛的出租屋，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床上荤话。
谢辞很用劲地推开了里屋的那扇木门，门打在墙上制造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声响，屋内两人的兴致被搅，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嬉笑着从里屋踏了出来，光洁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裸露在夏天的夜晚里，像只吸人精魄的魅妖。
“呦，没想到你家还有一个这么嫩的小娃娃啊。”女人尖利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真难听，像刚刚那只在路边突然被踹的黑猫才会发出的尖叫，真不知道我爸喜欢她什么。
谢辞顺着女人大开的衣领往下看去，两团雪白的圆状物隐在上衣里，奶尖欲露不露地撑出两个小点。女人见状微微昂了昂下巴，环臂顺势靠在木门上，那两点更加明显了。
谢辞只望了一眼就不瞅了，眼观鼻鼻观心地看天看地，殊不知这样禁欲又高冷的模样让女人更来劲了,她往前倾了倾，甜橙味的香水如跗骨之蛆般往谢辞鼻子里钻，狭小的空间全被女人浓郁霸道又劣质的香水味攻占，闻得谢辞想吐。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止不住的呕吐欲让他一下子推开女人，冲到厕所痛痛快快地吐了起来。
他蹲在厕所大口呼吸着燥热的空气，双手撑在堆满灰尘的洗手台上，定定地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一会。耳朵里不时接收到来自门口啧啧啧的亲吻声，混合着邻居家吃饱了饭就打孩子玩的哭嚎声，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地拉扯。
他看了一圈又一圈这个他上辈子日思夜想都想逃离的地方——
一厅两室，大厅里破旧的沙发上堆满了酒瓶，乱七八糟的换洗衣服还泡在大红色的塑料桶里，隐约可见上面米白色的精斑。厨房里堆放着馊掉的果蔬，湿热的空气把水果的臭气挥发出来，借着厨房里仅有一个的窗口吹进谢辞的小房间里。
谢辞心想，就算自己上辈子已经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了，可只要一回到这个环境里，那些软弱无力的瞬间还是能把他淹没。他突然想起今天在许念给的那本物理教辅书的角落里有这样一句话——
“很多人都不知道一个最根本的道理，无论是谁，一旦受到超过限度（时间、量）的压力时，都会变得暴躁、哭泣、具有攻击性、抑郁、无法保持理智。
人真的太容易被摧毁了。
一个人之所以能一直保持正常，是因为他处在正常的环境中，而不是因为他本应是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