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莞姜

  歌谣声逐渐转变成幼童的稚嫩之声、清脆悦耳,如若不是场景不对,盛宴都能被惊艳着,然而这歌谣来得突然、诡异,词的意境也很古怪。

  没能再思索下去,因为他又立即意识到,这个暗牢里发生的一切都打破了他十六年来的所见所闻。

  就好似挨了黑风掌的岑熄,只是表明虚弱了些,却能一只手将他压在地上让他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岑熄也不可能是装的,那么多狄石帮人看着,挨下魁领人那一掌,又或者,这暗牢有自愈能力……

  念头一出,他便强行制止住了,这般的荒谬的推论根本就说不通,狄石帮怎么可能有超越凡人能做到的极限能力。

  “殿下。”盛宴一改方才躲避的态度,朝着岑熄所立之处踏了一步,正色直言,“有没有可能我们都判断错误了。”

  他知道自己说的语气坚定,脸色却明显的不太好,斟酌着用词道:“魁领人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因为他会本该存在传闻中的黑风掌,而殿下却在邢台上生生替臣挡了一长。臣虽不深知黑风掌,但如果殿下……”

  “如果我真中了黑风掌,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岑熄没什么特别反应,他也不是有意欺骗这人,只是系统给他开了挂,如果承认挨了黑风掌,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盛宴狐疑着问:“殿下为何要演这场戏?”

  “这误会可大了!我可是正儿八经挨了那魁领人一掌的,你瞧,”岑熄无病呻吟的敞着怀,脸色看起来很痛苦,不过他没有料到,盛宴竟真的靠近来。

  面前这人极轻的扯开他的里衣,神色认真的检查着,岑熄不自在的屏息垂首看他,胸口起伏得很快,快要伪装不下去时盛宴终于面带歉意的说:“臣不是怀疑殿下,只是魁领人从未施展过除了黑风掌以外的武功,而殿下在邢台上替臣挡下那致命一掌,臣实在想不到其……”

  岑熄锁着眉不愿再听,盛宴觉得抱歉,他就越暴躁。

  盛宴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啊。

  “我知道。”他像在安慰孩童,只是目光温柔得自己都没察觉到,“盛宴,你信我吗?”

  盛宴不适应这样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卸下那张谦逊有礼的面具,用最真实的面目面对他。自己尚不能放弃的却被他视若无睹,这样的九皇子,皇上怎会喜欢。

  他怜惜的叹了口气,轻声应道:“自是信的。”

  岑熄轻轻抱住他,异常坚定道:“凭你这份信任,我也一定将你和盛瑛带回大黎。”

  系统的红色保护模式开启后,岑熄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已经正常了,身体状况也好像比刚穿进来那会儿更有精力。

  他没抱多久便放开了盛宴,于他而言,出了这个暗牢,离开狄石帮,再回到大黎,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就变回了九皇子和大将军次子,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现在……他们也只是这么个关系。盛宴还是盛宴,而他,却来自另外的时空,他要以岑熄的身份来骗他,要完成那三个任务,他们之间,此生便注定是君臣关系,自己要走的路,太艰险。

  如果盛宴知晓他心中所想,大抵会说一句:我跟你,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

  【系统提示,宿主能力值已恢复正常,已取消红色保护模式。】

  【盛瑛目前处于高危状态,请宿主尽快完成支线任务,解救盛瑛。】

  “高危?192你什么情况?你没看见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吗?”

  系统高冷的装死中,岑熄按耐不住了,他必须给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来!

  原文里面自己和盛宴都是促进主角感情的炮灰,因此作者对他二人着墨并不多,他知道的有用信息实在太少。

  【宿主,是否开启碎片记忆权限?】系统适时体贴的冒出来。

  岑熄焦头烂额,忍着不愉问:“又要七年阳寿才能开启?”

  【192正在读取记忆……】

  **

  沙华堡另一处完全同暗牢相反的宫殿内,正上演着一场活春宫。数名婀娜多姿的少女身着洁白的纱裙在中堂起舞,随着腰肢间的扭动、她们跳到了揽月的环节,透过袖摆是若隐若现的一双柔荑伸过头顶,又各自被魁卫轻巧捉住,揽入自己怀里。

  魁领人端着酒盏看着堂下香艳的场面,眯起眼来,似叹息道:“姑娘们豆蔻年华,何以想不开踏入青楼那样的旮旯地啊……”

  少女们顿时警惕的趴在魁卫怀里不敢乱动,领舞的美貌女子柔声细语回话:“我们都是些打小就被抛弃的女子,没读过什么书,这辽阔的天下也识不得几个国家来。不能文、不能武,手上甚至没有一点铜钱,除了妈妈肯收留我们,又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女子……”魁领人饮下一杯酒,将人打量了遍,神色自如,“你自己也说了,之所以甘愿被困在那种见不得光的地儿,是因为没有走出过宅院,认为自身的用处只有陪男人罢了。”

  “本座如今把你请来,就是要给你一个机会。”他勾唇,端着酒盏下堂走向领舞的少女,挥退一众魁卫,眼角翘起了好看的弧度,异常温柔道,“别的先不论,单凭你的名头,本座也不会亏待了你,至于你的姐妹,只要肯替狄石帮做事,此生保她们吃穿不愁。”

  “英雄说笑了,我不过平凡女子,能做什么事?”领舞尽力的保持镇静,“她们与我没什么关系,我说了也不作数的。”

  魁领人耐性好,混在魁卫中的尾指算着时间已是不够了,只得直奔主题:“尤姑娘先莫拒绝,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你们替帮主找一个人罢了。”

  尤莞姜闻言,面色缓和,保持着微笑问面前的魁领人:“狄石帮都找不到的人,我身为女儿身,连武功都不会,又怎能为帮主达成夙愿?”

  “这并不难,尤姑娘身为莞城名妓,各位姑娘们又都是名角儿,接触到的都是五品以上的黎狗。帮主如今让你们找的,是四品宣慰使司副使陈辅,此人认贼作父,将我狄石帮的赈灾银盗去孝敬那狗皇帝,”尾指不冷不热道,“莞姑娘可还不愿帮忙?”

  尤莞姜狐疑道:“赈灾银不是……前些日子的确传闻有一批赈灾银由钦差大臣陈辅运送至莞城,可我并没听说过被劫啊……”

  赈灾银由狄石帮所出?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魁领人适时道:“此事说来话长,只需你明白,此人头上是个正一品黎狗,我如今让你帮我的……你只要找到陈辅的软肋就算完成交易。事成之后,本座将为在场所有姑娘赎身,这般你还不愿?”

  “……莞姜姐,这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就同意了吧……”

  “是啊莞姜姐,狄石帮若真想弄死谁又何需软肋,反倒是我们都能赎身拿着钱过自己的生活了……”

  尤莞姜犹豫不决,听着姐妹们的奉劝,焦头烂额。

  尾指听着这些悄悄密语,高声道:“天下之人对狄石帮有误会,认为我们杀戮太重,可我们所杀的每一个黎狗,都是罪有应得。姑娘你想,莞城离京都这般近,为何涌入邻郡的难民却迟迟九日没有收到任何京都的表示,是黎皇帝开了国库被下面的贪官层层剥削了吗?”

  “早在三月前,边疆四州之一的岭南闹灾荒时,国库就已经拿不出银两来了!那些官银去哪了?前些日子莞城这一难,是魁领人在帮里凑了整整五日才凑齐二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来,还没运到外滩,就被陈辅带人劫了,我们死了多少人?”

  “再说那黎皇,整日求神拜佛不管百姓死活,甚至任由他的臣子惨死,这样的人,怎么配为一国之尊?”

  尤莞姜被他吓了一跳,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平日里行事求得是无愧于心,现下,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从殿外传来,“说得好!本殿身为九皇子,此事不如由我来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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