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子宴请

  西陵陛下,钦封南蛮公主为海棠公主,意在两邦永世安好。

  可阿笙对这封号丝毫不感兴趣,倒是那齐将军,自从太监来受封后,阿笙还是第二次瞧见他笑。

  想是,对救念芙有一事更有了胜卷。

  院落风气叶落,唯有凌厉的剑声可清晰可辨。

  三两群人,在院落中清扫。

  屋内,阿笙一脸愁苦,倚窗叹气,手中拿着一面铜镜,镜中映着自己的模样,容貌在铜镜中有些扭曲,阿笙也不愿细看。

  闲来无事,又对着窗外的太阳。

  太阳的光投射到海棠花上,阿笙笑盈盈,手中的铜镜一歪,日光反射刺入他左胸口,孩童般地一句“放箭”,像是杀死了眼前这敌人一般,捧腹大笑。

  齐将军察觉到胸口的光,别过头,对视一眼不远处的公主,剑置于胸口处挡住那道光,叫齐将军觉察到,阿笙惊悸地收回铜镜,莞尔一笑。

  齐将军只是冷眼一扫而过,便又继续练剑。

  阿笙再瞟了一眼齐将军,瞅他还在练剑,有些头疼。

  一早便见他在海棠池前习武,现已午时,竟还在此处。

  奴月都劝了好几回了,他硬是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在那练剑。

  阿笙开了门,四处观赏着,原是想着赏花观鱼,可一瞧见他,阿笙再提不起兴致。

  回身,唤了两句“奴月”,无人应答,阿笙这才想起,方才奴月偷溜出府了。

  都怪那齐衡,害得自己到了西陵也没办法出去。

  阿笙的叫声唤来了两个新面孔,也不全然属于新面孔,只是见过几次。

  阿笙仔细端详着这两个新侍女,那是皇后派来府上照顾阿笙起居的,虽是不止此二人,但她们二人最是勤快,阿笙也便稍微留意了这二人。

  “你叫从双?”

  阿笙记得她们二人的名字,只是才见过她们几面,还未曾分清。

  “回公主。”那侍女摇头,曲膝行礼,“奴是从竹。”

  另一侍女浅笑,也曲膝行礼,“奴是从双。”

  阿笙蹙眉,仔细对着人儿记着名字,嘴中叨叨,“从双,从竹。”

  她默默记下,取下腕上夕岚东珠软镯,放在从双、从竹手心中。

  从双、从竹看着手中的软镯,慌张地跪在地上,“公主,奴是做错了什么?求公主恕罪。”

  她们突然接受了赏赐,心中惶恐不安。自年幼起便入了宫,宫中的规矩她们都已然熟记于心,这无故受赏,若不是主子要赐人一死,便是要为主子替罪,再者则是惹恼了主子。

  从双、从竹跪在地上磕头,阿笙蹲下身子,连连劝阻,道,“我只是简单的送一些东西,并未怪罪于你们啊!”

  从双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阿笙,“奴,多谢公主殿下厚爱。”

  从竹也附言。

  两个虽是双生花,倒也容貌亦是各有所秋,初见乍看,也是难以察觉她们二人是双生姊妹。

  阿笙扶起她们二人,轻轻拍去她们膝盖上的灰尘,“莫慌,怕我做甚,要怕理应怕那齐将军,成天愁成一张天,像是全府上下都欠他似的。”

  三人目光皆落在齐将军身上。

  从双不解道,“您是德高望重的公主,他只是一个将军,何须怕他?”

  阿笙双手合十,往身后一个拉,转身来回踱步——对啊,我何须怕他?

  可我有母妃尚在南蛮。

  可他若不是因为我,也必然会是少女心中所痴迷的好男儿。

  阿笙回头,刚要张口,只见齐将军竟朝这走来。

  良久,递上一张请帖。

  “太子着人送来的,说是特地为公主所设,届时文武百官五品以上皆可去。”

  齐将军的语气很是不好,眼睛始终未曾和阿笙对视过。

  从前,他总是很骄傲的看着她。

  这般模样,似是有些生气。

  只是阿笙又怎么会瞧得出来。

  “对了,此次设宴,公主必须去,这是个好机会。”

  他声音这次哽咽了,没再说下去。

  阿笙接过请帖。

  那帖子想是精心而制,单单是一个帖子,四周镶嵌着海棠花纹,翻开来,瑰红的底纸下,散发着迷人的海棠花香,最后的落款处单名一个“佶”字。最令阿笙惶恐的是其尾处的半首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阿笙看着手中的请帖似笑非笑。

  为何,处处都离不开念芙!

  为何,连齐衡哥哥也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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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寂寥,云上仅剩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巍峨矗立的皇宫遮挡上了微垂的夕阳,余晖落映在漆红禁闭的殿门上 ,由明亮渐变暗淡。

  宫人们逐个地将殿外的宫灯燃起,静候前来东宫之人。

  马蹄声渐近,宫人远远望去便知晓来者正是南蛮公主——只因那独特的马车。

  马车以黑楠木为车身,四周皆是霓红纱幔,若隐若现地显露出轿内多姿的公主。

  殿门外,阿笙下了马车。

  将手中的请帖着人附上宫人。

  微风徐徐,阿笙有意顺着风露出面纱下的左脸,竟将那群人吓得险些失了仪态。

  阿笙抿嘴而笑。

  那是她故意而为之,竟然人人都想以她之命救念芙,那她便偏偏不如众人之意,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母妃虽在南蛮,但至少还有阿兄。

  “母妃,待阿笙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便会接您离开南蛮。”

  阿笙心里想着,进了东宫。

  殿门合上的那刻,隐约听见宫人议论纷纷。

  “原是先前众说纷纭的南蛮公主,其面容竟如此瘆人。谈何国色天香,简直就是貌不可观之。”

  “早就听闻,南蛮之人,奇丑无比,野蛮至极。”

  “难怪整日以面纱示人。”

  “这以后若是原形毕露,那我等岂不是要遭罪了。”

  ……

  她听着这些不堪的言论,倒也不恼不怒,反正结局正如她所料。

  只是觉得有些可笑——她从未说过自己是花容月貌,更为提及自己国色天香,那不过原就是他们强加在自己身上的。

  如今,倒还成了自己的过错了。

  从双、从竹跟在阿笙身后,自是也听到了那些言论。

  从竹护主心切,“这宫中之人,嘴皮子就是欠,胆敢在背后议论公主,奴这就去撕烂她们的嘴。”

  “从竹,无碍,无碍,由他们说去吧!我们何必与他们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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