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家书院的录取通知

凌妃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为儿子选了唐瑾卿,那自然要告诉别人唐瑾卿是她看重的人。

  回宫之后,凌妃难得的约了皇帝赏画,中宫空缺,大皇子生母皇后已逝,二皇子生母贤妃深得帝宠,后位的呼声确实很高,但她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却不知有什么打算,不立太子,也不立皇后。

  凌妃脑中万千思绪转瞬即逝,淡笑着拿出一副‘雪趣图’来。

  “陛下请看,这是臣妾最近搜罗到的,虽不是名家之作,但也算的上野趣。”

  泰成帝虽已将近四十,但长年不用操作国事,又爱附庸风雅,保养的很是得宜。他笑着看向桌案,只见图上雪松点点,却被傲霜的红梅压了下去,红梅之下是手持宫灯踏雪而上的小小少女,古灵精怪的模样却让泰成帝想起自己与凌妃初见之时。

  “这雪趣图甚有意思,想当初爱妃也是如此古灵精怪,在雪中行走。只不知这画中女孩儿是否如爱妃一般心性。”

  泰成帝笑着上前挽住凌妃的手,两人相携着出了画室,仿佛亲密如昨。

  皇宫中自有红梅傲霜,宫灯掩映的辉煌景致,两人雪夜行走,闻着淡淡梅香,相视一笑。

  “陛下,说来凑巧,今日臣妾在大相国寺遇到一个女孩儿,臣妾难得与她有缘,便邀她品茗,听她与师兄言语机锋,臣妾觉得此女年岁虽小,但心智坚定,想要将她招入宫中,做明暶的伴读可好?”

  “哦?莫非就是那个女孩儿让爱妃想起了那副画不成。”

  凌妃笑着点头:“不然普通画作怎敢拿到陛下这样的大家面前。”

  “哦?那你可知那女孩儿是谁家的?”泰成帝好奇的看向凌妃。

  凌妃眨了眨眼,温婉一笑:“说来也巧,细问之下竟是刑部唐侍郎之女,已致仕的唐阁老之孙女。”

  “哈哈,原是唐阁老的孙女,想当年唐阁老不仅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私下里也是藏品颇丰,是一位难得的风雅之人。若是他家的女孩儿,定然是不错的。你们既然如此有缘,想必明暶也会欢喜的。”

  凌妃亦笑着点头,皇家书院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但凌妃让唐瑾卿在皇帝面前挂了名,不相干的言语便会少很多。

  两人说完了女儿的事,不免又谈到儿子,三皇子萧澈。

  “大皇子最近在京城里的动作你可知?却是因着澈儿的缘故。”

  凌妃故作疑惑,讶异道:“大皇子最近的确常常接了澈儿出去训练,看澈儿每日劳累的状态似在练武,至于其他,臣妾却是不知的。”

  皇帝见凌妃似真的不知情的样子,也不愿凌妃太过担心,便没有细说其中内情,只草草说了一番萧澈协助顺天府办案有功的话来安慰凌妃。

  凌妃虽然早就知道了前因后果,但见皇帝不为儿子讨回公道,反而对二皇子一行人的行为提都不提,心里不免升起一片寒意。

  贤妃得势,二皇子自然得宠,但如此随意将她的萧澈丢在宫外,任其遭受欺辱,凌妃暗暗道,哪日定要贤妃母子付出代价。

  凌妃低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再抬头时已目光清冽,举止之间,言笑晏晏。皇帝见了很是满意。

  既然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皇家书院的通知,自然很快就到了唐家。

  当唐府众人听到唐瑾卿被选进皇家书院,做六公主萧明暶的伴读时,唐府众人看着唐瑾卿的目光都非常纠结,皇家书院是什么地方,唐瑾卿这个学渣是怎么被选上的。

  但这样的大好事寻常人家想都不敢想,唐府自然不会拒绝。

  “皇家书院?”唐瑾卿疑惑,并非不知道这个学府的存在,只是她从未有机会去罢了。

  “小妹,太好了,你可知那皇家书院不同于国子监那样官家子弟都能进,听说皇家书院的学生不过百余人。教授的先生们都是当世大儒。”唐瑾桦羡慕道。

  “不仅如此,书院里的很多典籍藏书都可自由翻看,书院校场更有供学子精炼骑射的赛道。”说到这里,连一向谦和的唐瑾瑜都忍不住向往。

  “真...真的这么好吗?毕竟是去宫里,会不会有很多规矩?”

  唐瑾颜忍不住出声,心里却道,‘怎会这样,怎么又是唐瑾卿,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轮到她身上,前世如此,今生到底哪里出了错!’

  几人冷静下来,却不忍让唐瑾卿紧张,便纷纷看向唐父,唐延年见状,沉声道:“宫中大内,自然需要谨言慎行,但是皇家学院毕竟是传道授业的地方,瑾卿若有心得,不妨大胆询问。

  二来,此次你既作为六公主的伴读进宫,自然不如家里私塾来的自在,需得好好学习,切不可给公主殿下留下坏榜样。”

  听着众人的解说,不用问,唐瑾卿也知道了那是个了不得的好地方,只是,怎么会轮到她呢,唐瑾卿压下心中猜测,对着唐父恭敬道:“瑾卿谨记父亲教诲。”

  唐父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看身边子女们都充满儒慕的眼神,自以为自己这个严父当的很是时候,不免有些得意。

  唐延年转而又想到,前几日凌妃身边的小黄门暗示凌妃有意为六公主选伴读的事,唐延年当时也就一听,便没在意,没想到今天书院的通知就来了。

  想到这里唐延年又看向唐瑾卿,见小女儿一改往日活泼好动的性子,看着越发沉稳了些不免点头。

  既然选了瑾卿,那元宵节那天牵扯进三皇子的案子,凌妃应该也知道了,只要有心,凌妃自然会知道瑾卿的作为,唐延年对凌妃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唐瑾卿却没有唐父身为刑部侍郎的便利,来得知事情的全情,只以为凌妃的卿点,是因为那日在大相国寺的一番对答才入了贵人的眼。

  只是如今这样,不知要和她预知的事情出现多少偏差,唐瑾卿想到这里,不由皱眉。

  “瑾卿,你随为父过来。”唐延年出声叫上唐瑾卿,随后又道:“瑾瑜也一起。”

  兄妹俩一路跟着唐父到了书房,唐延年转过身来对着兄妹二人,脸上却已然没了刚才的欢喜。

  “这次为父主要是要说瑾卿进宫的事,瑾瑜你听听也好。”唐父交代一声,便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册子。

  兄妹俩对视一眼,便看到册子里逐条记录着朝中发生的大事要案和官员升迁。

  “这是为父亲自摘写的抵报,只在官员里通传,你们以后得空便来查阅。不可外传。”

  唐瑾卿唐瑾瑜见唐父一脸严肃,便齐齐点头。

  “另外,瑾卿你虽即将成为六公主的伴读,但也只是六公主的伴读,你...明白吗?”唐延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儿,久居高位的威压无形中透了出来。

  “如今朝中党派林立,你虽只是公主伴读,却也牵扯上了三皇子,三皇子虽不起眼,但你这性子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了反而连累了三皇子和六公主。最后被牵连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为了让儿女们听到明白,唐延年刻意放缓了语气,留足了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唐瑾卿静静的听着,脑海中想的却比唐父更多,因为她知道凌妃娘娘虽看着温婉,却也是个杀伐果决的性子,不然上辈子的萧澈怎会有造反的资本。

  如今,她既被选为六公主的伴读,那凌妃想必是查过她了。身为唐侍郎的女儿,唐阁老的孙女,这样的背景就不可能让凌妃放过。

  唐瑾卿自从罚跪那日体会到了父亲言语中礼教对于女子的牵制和束缚后,便已经深深的知道了唐父作为一家之主的考量。

  而且唐瑾卿也知道父亲并不是不喜爱自己,只要自己乖乖的,父亲兄长们自然会为自己考虑周全,就像大姐姐一样,可唐瑾卿终究不是唐瑾桦,她也不想成为唐瑾桦。

  虽然想的通透,但唐瑾卿心里还是酸涩,紧了紧自己的手心:“父亲放心,瑾卿荣贵便是唐府之幸,瑾卿若陨,便是瑾卿自己的选择。”

  看着唐瑾卿这副倔强的样子,唐延年摇了摇头,继续道:“为父也知,这世间对于女子多有苛刻,只是卿儿若一直天真浪漫,为父和你兄长即使养你一辈子又何妨,可你性格嚣张强硬,做事总是不计后果,唐府就真的能一直护住你吗?”

  唐瑾卿听了一愣,直愣愣的看着唐延年:“父亲?”

  “你这性子和你祖母当年真是像,当年你祖父宦海沉浮,你祖母既能凭着一身才华修养撑起唐府,自然也能凭着一身嚣张高傲保全全家。

  今日你之言语若非赌气,为父便待你如大郎又何妨,身为六公主伴读,一个不慎便要卷入皇家纷争,为父只希望你在书院能够磨砺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我唐家女儿与儿子自然同等重要,只是你若要有青云志,自然要更艰难些。”

  唐瑾卿似重新认识了唐父般傻愣愣的看着对方,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一个重礼教守原则的士大夫,没想到父亲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想到自己要达成的心愿,唐瑾卿不由拜倒在地,郑重道:“瑾卿没有赌气,多谢父亲教我!”

  唐延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唐瑾卿见了按捺下心中的激荡,在唐父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唐延年口中的大郎自然是指唐瑾瑜,而唐瑾瑜不仅是唐延年的嫡长子,更是唐阁老的嫡长孙,是唐家未来的家主,唐瑾卿若是能得唐瑾瑜的万一,也将受益无穷。

  这边唐瑾卿暗自欢喜,那边唐瑾瑜却不免忧心。

  “父亲,您今日说的话如此重,妹妹今日之后便不能自在无忧了啊。”

  见长子如此,唐父不由叹了口气:“瑾瑜,你妹妹元宵当夜敢孤身救人,就这一身胆气你便比不上她。你可知,你们当夜救的人中便有三皇子殿下,不然瑾卿怎会有机会做六公主的伴读,而六公主又是凌妃的女儿...”

  见唐瑾瑜一副吃惊的样子,唐父不由扼腕,这样的消息涉及的又是唐家人,身为少主居然没有查个明白。

  想到这里唐延年干脆直白道:“如今大启朝堂虽相安无事,大皇子也算贤能,可他终究还不是太子,如此内忧外患并存的时候正该多些有识之士。你从小居嫡长,享尽家族资源,本该看的再长远些...”

  说到这里,唐延年不由叹了口气:“罢了,富贵终究迷人眼,今科你还是不要下场,出去游学去吧...”

  唐瑾瑜听了一怔,却没有反驳,他从来自诩年少有为,文武兼修,如今经父亲提点,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涉及自己亲妹妹的事情,他居然都蒙在鼓里,实在是太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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