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义值几个钱?

  陈晨把顾怀瑾安排到了会议室。

  秦瑜也被叫上了。

  三个人的会议也就开始了。

  顾怀瑾认真地看了看案件过程和一审的开庭回放,捏了捏他高起的鼻梁。

  “听你们陈队说,这个案子是你建议提出再审的?”

  诺大的会议室回响着顾怀瑾的声音。

  好像是在问责的语气,顾怀瑾严肃地看着秦瑜,惹得空气都变得凝固了起来。

  “是我!明眼人都知道这案子判得有问题。”

  秦瑜的声音敲碎了凝固了的空气,他其实很想加上一句:“怎么了,就是我死活向被害人家属提出的建议,怎么着?”

  秦瑜不是一个没耐性的人,但也许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或者是被“律师”惹烦了,现在看顾怀瑾有种没来由的厌烦。

  但他还是敢忍者没说出来。

  “很好!有得救!”

  顾怀瑾对秦瑜投去肯定的眼神。

  “真的吗!”

  “嗯,但必须是我出庭,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拿下。”,顾怀瑾肯定道。

  “那没问题啊!顾律师,您出庭啊!”

  “不过,费用方面,被害人家属能负担得起吗?”

  顾怀瑾的话就像一盆带着冰块的冷水,狠狠地泼在了秦瑜刚刚燃起的火。

  顾怀瑾的话,秦瑜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小兰家里是农村的,家境贫寒,下面还有两个要念书的弟妹。

  如果不是秦瑜一心给刘小兰家里人做工作,估计也不会有“再审”这一说了吧。

  “什么?”

  秦瑜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怀瑾。

  “顾律师,您不觉得受害人很可怜吗?现在谈这个合适吗?”

  “可怜,但我也不是慈善家,我这是在工作,工作就是按劳得酬。”

  顾怀瑾显然知道秦瑜在不满些什么,但他对此并没有做太多的赘述。

  “……”

  “陈队,您不是说这位顾律师是我们的‘外援’吗?”

  秦瑜看向陈晨,眼神透着些许恼怒。

  “我这……”,陈晨疯狂地对顾怀瑾使眼色,但顾怀瑾却装作看不见。

  秦瑜看出了陈晨难堪,索性就把自己的怨言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陈队,您确定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会好好替被害人伸张正义吗?”

  秦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我说小孩,你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全员慈善家?你未免也太理想主义了?你搞清楚,我是律师,又不是耶稣。”

  顾怀瑾对上秦瑜不满的眼神,丝毫没有被秦瑜的情绪波动而影响,他的语气不掺杂任何情感。

  “是了,你们律师确实都是唯利是图的,我就不该对您抱有什么期待。”

  “我宁愿做一个愚笨的理想主义者,也不愿意当一个没有同理心的现实主义者!”

  “陈队!这个案子是我第一次负责侦破的,我想对它负责到底!至于这位神通,我怕是请不起。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陈队了!”

  秦瑜拿起桌子上对于这个案件的记录本气冲冲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顾怀瑾和陈晨面面相觑了一会,顾怀瑾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说的好苗子?”

  顾怀瑾把手里捏着的几张报告纸直接往陈晨怀里扔,陈晨立马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但愣是没抓住。

  “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陈晨边躬身拾起地上飘零的纸张,边和顾怀瑾说着话。

  “滚,少恶心我,一个愣头青能和我比?”

  “你干什么故意讲那种话,你又不是缺那点钱的人?”

  “唉唉唉,别造谣啊我缺钱,没听人家小年轻说了,我们律师唯利是图~”

  顾怀瑾故意拉长尾音,故意把“唯利是图”加重语气。

  “不管怎么说,你会接这个案子吧。”

  “钱到位了,肯定接。”

  “你还来真的啊?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之前,之前你说有个小孩和我挺像的,遇到困难了,作为前辈你想帮帮人家,但你看看你听听,他那口气,是求人办事该有的态度?”

  “他一小孩,你没必要和他置气啊。”

  “谁和他置气了,我就是拿钱替金主办事,有钱就是爷,哪里需要和他置气?”

  “……”

  陈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案子和现有证据给我拷贝一份,我回去好好研究。”

  陈晨一听两眼放光。

  “我就知道你——”

  “和那小子说,这个案子只有我接,才能翻盘,他如果真为了被害人家属考虑,先让被害人家属先预付百分之二十的费用。”

  顾怀瑾说罢就从脸上表情由“晴转多云”的陈晨身边绕开。

  “喂!熟人不打折吗?”

  陈晨在顾怀瑾身后喊道。

  但顾怀瑾显然是直接无视了,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秦瑜这边则是带着满脸不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秦,刚才有个高中生来找你。”

  说话的是余花,比秦瑜他们早来市局三年,也是他们这个小支队里唯一的女生。

  人虽然是长得属于可爱萌妹挂的,但个性却和萌妹一点都不搭边。

  办事利落,枪法是整个刑警队最准的。

  “小花姐,他人呢?”

  “门口。”

  秦瑜把资料放好以后,立马出了办公室外边。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低着头,扣着手指,安安静静地坐在铁椅上。

  “刘小阳。”

  秦瑜叫了男生的名字,男生抬起头。

  一张清秀的脸望向了秦瑜,抓着书包带子,站起了身。

  刘小兰的弟弟刘小阳,秦瑜记得第一次见到男孩,他还没有那么瘦弱,最近可能因为姐姐的事情,男孩越发憔悴。

  “秦哥哥。”

  男孩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很费劲。

  “你怎么过来了?”

  “秦哥哥,我想来问问我姐姐的案子,再审可以定那个人的罪吗?”

  秦瑜的心就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小阳,相信哥哥,只要我们不放弃真相,没有人能掩盖它。”

  秦瑜拍了拍刘小阳的肩头,轻抚着安慰。

  “秦哥哥,谢谢你。”

  明明是感谢的话,秦瑜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呵,谢谢?自己真的值得感谢吗?”

  秦瑜陷入了深思,下一步,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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