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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枪口的激光破空而来,柯林听到一声沉闷的倒地声。预想之中的被打成筛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正对着他的机械士兵倒在地上,头部的连接处出现了一个灼烧的洞口。外围的几根导线勉强让它与身体相连,但已经没什么用处,它外甲下的光亮熄灭,已经不会再有反抗机会。

机械人齐齐转过身,它们手臂上的枪炮变化形态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柯林真想直接跪下来感谢温斯洛的救命之恩,呼吸了一口周围带着香甜味的空气,他才真的能确认自己依然还拥有生命的迹象。

机械人发射出的光弹连成耀眼的火网,柯林在他们转移注意的时候从侧面粘有卡通贴纸的窗上翻了出去。他在商店的后面看到机械人正慢慢向前移动,草坪和地上的地砖被猛烈的火力打得飞溅起来,柯林的手指放在扳机上,他现在看不到温斯洛的位置,扬起的泥土和碎石干扰了他的视线。

他脑子里生出一种念头,即使他现在转身逃跑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机械人压根懒得关注他,可能觉得杀了这样一个没什么作用的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可以做到,就是没有意思。柯林想,果然,自己离开了那个闪光的身份以后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罢了,不仅如此,他现在还打算随时抛下自己的队友跑路。

真的是,找不出一点存在的价值。柯林把枪口对准一个机械兵的背后,勾起手指的那一刻,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寻求已久的东西。

他的枪法不怎么样,第一枪打中机械士兵的肩下,第二枪直接和敌方擦身而过,溅起一串橘红色的火花。几个机械兵转过来,它们也察觉到了这边有一个闹人的人类,在时不时用拙劣的枪法骚扰他们。

柯林迅速把探出的身体撤回,剧烈的枪声此刻仿佛离他远去,柯林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从身后摸出那柄特制的匕首,听着走近的脚步声。

在对方靠近墙角的刹那,他像毒蛇那样精准地发动了进攻,匕首刺向持枪的机械臂,柯林同时矮下身躲掉其他两个机械人平行射出的致命光线。他利用手下机械人一条手臂短暂失灵的时间近距离从下颌一枪打穿它的的头部。柯林让它报废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激光将它的后背打出淬火般骇人的洞口。

剩下的机械人没有放弃将他杀死的打算,它们移动着步伐寻找同伴身体后的死角。

柯林抵着身上巨大的金属制品,他的下一步计划还没想好。太阳已经快要沉没下去,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射在天地间,柯林觉得自己的后颈好像有火焰在上面燃烧,他依然在找寻着机会,灼热的疼痛已经变得有些麻痹。

他听见什么东西被掰断的声音,柯林立刻将挡在身前的东西向一边的机械人身上扔去,他抬起手枪对准头部连发。他对自己开了多少枪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只有三枪打中了,还都不是致命的位置。机械人脸上坚硬的外壳被他打得翘起,看起来像掉皮的假面玩偶,显得可笑滑稽。但机械人不能理解人类的笑点,它们身上不会被设定出这种无意义的功能。

机械士兵在他失手的时候就马上准备好了反击。它摆好了姿势,左侧突然飞来一把短刀横穿过它金属的头颅,切断了它的开火。机械士兵的眼中亮光闪了两下,倒在地上发出一大堆易拉罐同时塌落的声音。

虽然枪法足够被人笑一阵子了,柯林也来不及自卑,他把枪别到腰间,匆忙去看温斯洛的情况。

他的身后的腹部染出大面积的红色,手枪也不知所踪。在刚才他从后面袭击了其中一位机械人,一刀切断它后颈的接触连接,再赤手空拳扭断它的脖子,最后把刀顺手扔出去及时结果了最后一个敌人。

柯林想把他扶起来,看到温斯洛满身的血迹,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温斯洛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借力站了起来,风吹动他一绺一绺的半湿的头发,他银河般浩瀚的眼睛在飘荡的黑发下,依旧清晰坚定。

“你受伤了吗?”他上下看了看柯林。

“我…没有。”柯林看着他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衬衫,干涩地说道:“你受伤了。”说完他又低下头,心里想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说出来显得好像自己是个智障。

“没什么。”温斯洛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像那些伤口并不存在于他的身上一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放开了柯林,走向了躺在地上的电车。温斯洛看了一眼基本被打碎的前轮,沉默了一会,说道:“走吧。”

刚才他手握过的地方留下了暗红色的血迹,柯林看了一会,轻轻把另一只手覆在那上面,慢慢握紧。

璀璨的群星挂在夜空里,他们披着月亮和星星清澈的光辉走在平坦的路面上,左侧是微波荡漾的湖水。“你做得很好。”温斯洛突然开口说道,他能感觉到嘴里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血腥味,可能是刚刚打斗时伤到了内脏,造成了肺部的损伤和胃出血。不过他能感觉到身体正在竭力修复这种危及生命的损伤。

柯林摇头,说道:“幸好有你。”我知道我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他在心里轻声说道。

“机械人强于普通的人类很多。”温斯洛说道,“我们只有血肉之躯,利器随时都能令我们负伤。你很谨慎,懂得寻找时机制胜,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被他说完,似乎自己的一切行为开始带上了伟大的光环。柯林觉得自己愧对于温斯洛的看法,“不,我刚开始挺怕死的,后来,实在没办法…”他的视线瞟向一边浮光的湖水。

下一波搜寻的机械人不知道正在哪里,柯林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没有最开始那样惊惶的感觉了。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破茧的蛹,外力迫使他蜕变,使他长出梦寐以求的双翼。

温斯洛从柯林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他心态的改变,这正是他期待的效果。“那边又有车子了。”柯林惊喜地说道,他要温斯洛先等在这里,自己跑过去把电车歪歪扭扭地骑了过来。

温斯洛坐在他身后,他的全身的伤口终于进入了平稳的恢复阶段。他的血液流出的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危险的边界点,还好夜色巧妙掩饰了他异常惨白的脸色。

柯林适应了电车的手闸,说实话他在大学里也用过类似的交通工具,后来搬到了离教学楼很近的宿舍就没怎么再用过。淡淡的水腥味混在清亮的风里,把他的挂在鬓角的碎发拂到耳后。温斯洛本来想替他重新梳一下脑后乱七八糟的头发,他低头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不得已按耐下这样的冲动。他感受到金色几缕的发丝扫过自己的脸颊和颈侧,轻盈的像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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