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月若有尽明时
经过路途中的跋山涉水与皇帝的明察暗访，就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在六月底，他们总算到达了避暑山庄。
皇帝命人安排好住处，跟随的官员和各宫妃子也都回了安排好的屋舍，剩下的丫鬟宫女洒扫的洒扫，搬行囊的搬行囊，本本分分做着分配的活。
避暑山庄的规模是按皇宫里的建筑风格来布局的，面积固然不同，但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皇宫。
唯一不同的则是感受。
避暑山庄临水而建，整个山庄几乎被大量湖水环绕，四处密密麻麻全是绿植，各宫中又有专门的水车，水围绕着凉亭流动，稀稀落落的响声此起彼伏，当微风拂面，十分舒适，正是夏日阴凉的好去处。
六月底七月伊始的时候，树木葱郁茂密的不像话，一路绵延至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鸟儿叽叽喳喳叫喊着，似乎都在嫌这无人问津的庄子里一下涌入这么多人。
蒋筝覃坐在椅上，桌子上摆满了水果茶点，冰鉴里冒着寒气，下部放着冰块，上部分用来盛放吃食。
她拿出冰鉴里的葡萄尝了一口，又让人吩咐厨房做了解暑的冰酪。
嘴里嚼着凉凉爽爽的，人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从皇宫到避暑山庄已经快有一月了，到庄子里大家都期盼着夜晚。
蒋靖卓回了信，大致是说暗中派人去往苗疆查这秘药的来源，但等人找到时已是人走楼空。
看来对方警惕着呢，这下怕是打草惊蛇了。
自瑜嫔死后，蒋筝覃次次拜见皇后太后更加小心，挑不出错来也就没被抓到把柄让人刁难。
皇帝既是御驾亲征，宫中政务便暂由内阁代理，非必要时无需打扰。
前朝已吵了个昏天地暗，这是发生在皇帝走后的事。
夏日多地田遭受蝗虫侵蚀，今年粮食锐减，怕是又是个天灾年。
而此时皇帝并未知晓，避暑山庄内外祥和一片，蒋筝覃无聊的钻研着衍朝的地图。
苗疆与衍朝相隔遥远，还有吴关，绵起，孝葛。但她观察了一阵，锁定了绵起。
虽说相隔远，可若是不走官道抄小路，伪装的好便能躲过盘查，盘查毕竟不是所有货物，若是加急也可部分察看。
吴关是有一条小道的，正因如此才会在绵起直接设立的更为严格，但若是能通过绵起……海关是最后的关卡。
绵起与孝葛是最为严厉的，而孝葛的官员她是知晓的，姓李名实，据她观察，此人应当是个称职之人才是。
她摇摇头，在宫中消息自是不便，此事还需再打探一番。
有人来报说是数日前被救的宫女求见。
蒋筝覃转了个弯便想到了人。
“让人进来吧，大夏的天，外面晒的很。”话毕，她又拿起水果往嘴里塞。
一月不见，始姗胖了许多，脸上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是有听太医的话，安心养伤的。
红乙将人带进来便自觉退下，将屋中奴婢遣散出去，贴心的为其将门关上。
蒋筝覃并未答话，始姗向她跪下了。
“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尽，娘娘，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啊！”
细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嘴里还呜咽着，明显是压抑却又难以控制的哭泣。
蒋筝覃把人扶起，安慰了几句，始姗慢慢平静下来。
“若非你当日以身犯险拆穿瑜嫔的阴谋，瑜嫔想必还要来害本宫，你也算是救了本宫，一报还一报，这便两清了。”
蒋筝覃不急不缓将事情讲解清楚，并告知若是对方想离开这里她可以帮忙。
谁知……始姗是不愿的。
蒋筝覃皱眉低声问道：“你是不放心宫外的家人吗？本宫可以托人帮你找。”
始姗泪眼婆娑的摇头，她抽噎着：“奴婢，奴婢哪还有家啊！”
蒋筝覃顿住。
“娘娘，”始姗跪爬到她脚边，一字一句道，“您，您能不能收下奴婢？”
多余的话便是再也问不出来了。
蒋筝覃扶她起来，但她只是哭，摇着头：“奴婢，奴婢……娘娘您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奴婢的贱籍，奴婢还是正经人家的，只是家里贫寒到衣食都困难，奴婢是迫不得已进了宫的。”
“原本想着满25岁就能出宫，可与奴婢一齐的侍卫说前几个月家中唯一的亲人病逝，奴婢竟连送终都不得去，哪还有脸面回去？外面早已无家可归了啊！”
她跪着，她站着，一个哭着，另一个面无表情。
蒋筝覃唏嘘着，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拍拍她的肩。
良久，她开口着：“宫中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不然，你便是没了家人，还想没有自由吗？”
始姗泪眼朦胧，她低头：“娘娘，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对您来说自由价更高，那是因为您被困在这里，可是奴婢出了宫连生活都困难，即使您给奴婢一笔钱生活，可奴婢已心如死灰，倒不如留在您身边，留在宫里，娘娘！”
话毕，她低头磕在地上。
蒋筝覃还想说什么，但看她心意已决，最后只缓缓道：“本宫应了你，但……若是你日后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本宫，本宫必然成全你。”
“娘娘，”始姗望着面前的救命恩人，她眼中的泪珠子半落不落，挂在眼中，为她增添了几分破碎感，让蒋筝覃这样的美人都难以把控。
她一字一句如珍如宝，似在承诺余生最虔诚的誓言，就连蒋筝覃也有所动容。
此事在后来的日日夜夜被她轻易想起，而另一个人她并没有说奴婢，以自称始姗，那是她起的名字。
“始姗愿留下陪您在宫中，散您无边孤寂，助您锦绣未央，长月若有尽明时，自以喜您之喜，忧您之忧，来日不求分工劳碌，只愿君心似我心，不离不弃无旁逸。”
蒋筝覃将人扶起，将她的两鬓秀发撩至耳后：“本宫不求闻达，但求安康。”
此事到了这里便告一段落，但蒋筝覃私下仍派了人去查探一番，人，不可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
皇帝命人安排好住处，跟随的官员和各宫妃子也都回了安排好的屋舍，剩下的丫鬟宫女洒扫的洒扫，搬行囊的搬行囊，本本分分做着分配的活。
避暑山庄的规模是按皇宫里的建筑风格来布局的，面积固然不同，但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皇宫。
唯一不同的则是感受。
避暑山庄临水而建，整个山庄几乎被大量湖水环绕，四处密密麻麻全是绿植，各宫中又有专门的水车，水围绕着凉亭流动，稀稀落落的响声此起彼伏，当微风拂面，十分舒适，正是夏日阴凉的好去处。
六月底七月伊始的时候，树木葱郁茂密的不像话，一路绵延至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鸟儿叽叽喳喳叫喊着，似乎都在嫌这无人问津的庄子里一下涌入这么多人。
蒋筝覃坐在椅上，桌子上摆满了水果茶点，冰鉴里冒着寒气，下部放着冰块，上部分用来盛放吃食。
她拿出冰鉴里的葡萄尝了一口，又让人吩咐厨房做了解暑的冰酪。
嘴里嚼着凉凉爽爽的，人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从皇宫到避暑山庄已经快有一月了，到庄子里大家都期盼着夜晚。
蒋靖卓回了信，大致是说暗中派人去往苗疆查这秘药的来源，但等人找到时已是人走楼空。
看来对方警惕着呢，这下怕是打草惊蛇了。
自瑜嫔死后，蒋筝覃次次拜见皇后太后更加小心，挑不出错来也就没被抓到把柄让人刁难。
皇帝既是御驾亲征，宫中政务便暂由内阁代理，非必要时无需打扰。
前朝已吵了个昏天地暗，这是发生在皇帝走后的事。
夏日多地田遭受蝗虫侵蚀，今年粮食锐减，怕是又是个天灾年。
而此时皇帝并未知晓，避暑山庄内外祥和一片，蒋筝覃无聊的钻研着衍朝的地图。
苗疆与衍朝相隔遥远，还有吴关，绵起，孝葛。但她观察了一阵，锁定了绵起。
虽说相隔远，可若是不走官道抄小路，伪装的好便能躲过盘查，盘查毕竟不是所有货物，若是加急也可部分察看。
吴关是有一条小道的，正因如此才会在绵起直接设立的更为严格，但若是能通过绵起……海关是最后的关卡。
绵起与孝葛是最为严厉的，而孝葛的官员她是知晓的，姓李名实，据她观察，此人应当是个称职之人才是。
她摇摇头，在宫中消息自是不便，此事还需再打探一番。
有人来报说是数日前被救的宫女求见。
蒋筝覃转了个弯便想到了人。
“让人进来吧，大夏的天，外面晒的很。”话毕，她又拿起水果往嘴里塞。
一月不见，始姗胖了许多，脸上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好了不少，想来是有听太医的话，安心养伤的。
红乙将人带进来便自觉退下，将屋中奴婢遣散出去，贴心的为其将门关上。
蒋筝覃并未答话，始姗向她跪下了。
“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尽，娘娘，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啊！”
细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嘴里还呜咽着，明显是压抑却又难以控制的哭泣。
蒋筝覃把人扶起，安慰了几句，始姗慢慢平静下来。
“若非你当日以身犯险拆穿瑜嫔的阴谋，瑜嫔想必还要来害本宫，你也算是救了本宫，一报还一报，这便两清了。”
蒋筝覃不急不缓将事情讲解清楚，并告知若是对方想离开这里她可以帮忙。
谁知……始姗是不愿的。
蒋筝覃皱眉低声问道：“你是不放心宫外的家人吗？本宫可以托人帮你找。”
始姗泪眼婆娑的摇头，她抽噎着：“奴婢，奴婢哪还有家啊！”
蒋筝覃顿住。
“娘娘，”始姗跪爬到她脚边，一字一句道，“您，您能不能收下奴婢？”
多余的话便是再也问不出来了。
蒋筝覃扶她起来，但她只是哭，摇着头：“奴婢，奴婢……娘娘您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奴婢的贱籍，奴婢还是正经人家的，只是家里贫寒到衣食都困难，奴婢是迫不得已进了宫的。”
“原本想着满25岁就能出宫，可与奴婢一齐的侍卫说前几个月家中唯一的亲人病逝，奴婢竟连送终都不得去，哪还有脸面回去？外面早已无家可归了啊！”
她跪着，她站着，一个哭着，另一个面无表情。
蒋筝覃唏嘘着，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拍拍她的肩。
良久，她开口着：“宫中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不然，你便是没了家人，还想没有自由吗？”
始姗泪眼朦胧，她低头：“娘娘，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对您来说自由价更高，那是因为您被困在这里，可是奴婢出了宫连生活都困难，即使您给奴婢一笔钱生活，可奴婢已心如死灰，倒不如留在您身边，留在宫里，娘娘！”
话毕，她低头磕在地上。
蒋筝覃还想说什么，但看她心意已决，最后只缓缓道：“本宫应了你，但……若是你日后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本宫，本宫必然成全你。”
“娘娘，”始姗望着面前的救命恩人，她眼中的泪珠子半落不落，挂在眼中，为她增添了几分破碎感，让蒋筝覃这样的美人都难以把控。
她一字一句如珍如宝，似在承诺余生最虔诚的誓言，就连蒋筝覃也有所动容。
此事在后来的日日夜夜被她轻易想起，而另一个人她并没有说奴婢，以自称始姗，那是她起的名字。
“始姗愿留下陪您在宫中，散您无边孤寂，助您锦绣未央，长月若有尽明时，自以喜您之喜，忧您之忧，来日不求分工劳碌，只愿君心似我心，不离不弃无旁逸。”
蒋筝覃将人扶起，将她的两鬓秀发撩至耳后：“本宫不求闻达，但求安康。”
此事到了这里便告一段落，但蒋筝覃私下仍派了人去查探一番，人，不可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亦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