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怀若回忆起最近，好像是见廷昭常常不在，有时也深夜回来，自己却没想到他是去练习此术。
不过廷昭最近才练，也不大可能能赶超在场那么多从小马背上长大、深谙骑射之术的漠北公子们啊。
“不对，即便你日日苦练，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超过他们了去，说，怎么做到的？”
廷昭努了努鼻子，才从实招来。
廷昭在罚入宫中之前，就曾同师父学习过武功，多少有些底子在身上，骑马射箭也是会一些的，再加上今日又练习了一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不过光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廷昭见怀若偷偷练习不成负气得样子，暗下决心要把他这个面子找回来。
于是，在猎场上，先是射了一只兔子来，而后用兔子在狐狸喜欢逗留的洞穴附近设了个陷阱，用绳子连着自己的手，之后就优哉游哉地到树上睡觉去了。这狐狸也是精得很，竟然等到了晚上才出来，一到陷阱上去吃兔肉，就落入了陷阱中，廷昭手上的绳子便被拉动，于是这只小狐狸就被廷昭逮个正着。
怀若笑了笑，心里觉得廷昭还是很聪明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取得胜利，总之是胜利了。但他嘴上不会说，只想赶紧回去看今天得的小狐狸。
而这个秋日猎狐的少年，就留在了了怀若心里，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直至午饭过后，廷昭才见到春山的身影。
春山是个热络的性子，当年刚去漠北的时候可把他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怀若手下也没有许多活要做，他便整日往外头跑。
不是和常春阁的宫女说笑话，就是跟御膳房的厨子唠家常。
廷昭见自己找了上午的春山大摇大摆的走回庆安殿，手里还握着一把花生米边走边嚼，就径直走到他面前捏住了他的耳朵：
“跑哪去了这一上午都找不见你！”
“哎呦您先松手，您先……松了手。”春山被廷昭这一拧脸都揪到了一起，连忙双手抱拳，拱至胸前，奋力求饶道。
廷昭听他疼得哎呦呦的声音听得心烦，于是放下了手，“从实招来，干嘛去了？”
春山揉了揉红肿的耳朵回答道：“这不一走许多年，宫中好些旧识都不记得我了，我不得抓进时间去走动走动啊，免得失了人脉不是。”
“怎么，你在殿下这骑驴找马呢？殿下待你不薄吧！”廷昭一边说一边照着春山头上的帽子来了一下。
“可不敢这么说，奴才走动关系都是为着日后殿下用起来舒心呢。”廷昭看着他堆笑着回答，刚刚打过他的手又扬了起来，春山见状赶紧说道：“你别打了，再打我我找殿下告状去！”
廷昭闻言将手放下，说道：“既然你的人脉都是给殿下解忧的，现下正有一个用到你的地方，你可愿意动用你的人脉，帮帮殿下啊。”
“那当然了，我不就是为着殿下服务的嘛，殿下何事？”春山说完自觉的将耳朵靠近了廷昭。
“殿下派咱俩去乐府寻个人。”廷昭压低了声音告诉春山。
“乐府的话，老严头之前在那边管教舞姬的规矩，不知道现在如何，咱看看去？”春山低着头，抬着眉，嘴里忙着嚼动，吐字不甚清楚，但廷昭听懂了，他双手背到身后，说了声“带路。”春山便乐颠颠地走到前头去了。
二人打闹着来到了乐府，近几年来国事繁重，皇帝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一般，没事就喜欢看歌舞。但乐府里的舞姬还是不少，每日也勤勤恳恳地练着一些旧时舞乐。
春山领着廷昭，七拐八拐，绕过花红柳绿的丝绸缎带，拐到一间开着门的屋子前，阵阵奚琴的声音正从屋子里传至二人耳边。
春山吃完了花生米，将沾着油星的手在腰后的衣服上蹭了蹭，走进了殿内。
“老严！”
奚琴声戛然而止，廷昭跟着春山进入殿内，只见屋中央的座椅上正坐着一个白衣鹤发的老头，正一手扶琴一手运弓，原本闭着的双目随着春山的声音缓缓睁开，脸上带上了一丝愠色。
“你是？”弹琴的雅兴被人打扰，老严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两条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哎呦，我你都不认识了，春山啊！”春山一脸热情，边说边向老严走过去。
老严见状赶紧将琴弓放到另一只手上，指向春山：“停！我不认识你，给我滚……滚蛋！”
春山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却并没有后退：“别啊老严，咱俩好歹做过师徒，我要是叫您一声师父，您还得认我这徒弟不是？”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徒弟，好话说尽你当放屁……”老严嘴上说着生气，但春山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他却也没有阻拦。
“可不能可不能，老严你说的话，我一字不差都记心上呢！这不有什么不懂的，徒儿还得来向您请教吗？”春山一边说，一边恨不得把自己堆笑的圆脸怼到老严脸上，老严边翻白眼边躲，廷昭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一下。
“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蛋！”老严忍无可忍地说道。
“得嘞！我这位兄弟，之前在乐府有个相好的，现在找不着了，我一想，您在乐府多年，德高望重的，就赶紧带他来问问您。”说着朝立在一边的廷昭招了招手。
廷昭向前几步，拱手行礼：“严老，在下杨廷昭。今日打扰严老，是为了找一位名叫念禾的舞姬的行踪，请严老帮忙回忆一番。”
“念禾？现在乐府里没有叫念禾的人呐。”老严微微垂下头，思索着说。银白的胡梢在衣襟上打了个卷儿。“此人年纪多大？”
廷昭思索，既然与怀若母亲是好姐妹，年龄应该相仿的，怀若母亲十七那年生下他，那这位念禾今年差不多有三十四五岁了。
“大约三十四五岁。”廷昭答道。
“小伙子你……哈哈……”说着严老突然笑了起来。“你看起来不过双十年纪，有个相好的三十多？这……着实罕见呐哈哈哈……”
一旁的春山瞥了一眼廷昭这个傻子，赶忙解释道：“他这人就这样，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就喜欢这年纪大的。”
严老摩挲了下自己的胡子说：“那这人就更不在乐府了，乐府的规矩，舞姬三十岁就要出宫了，除了一些舞技高超的，会被乐府留下做教习，其余的都发了养老费，回家去了。”
不过廷昭最近才练，也不大可能能赶超在场那么多从小马背上长大、深谙骑射之术的漠北公子们啊。
“不对，即便你日日苦练，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超过他们了去，说，怎么做到的？”
廷昭努了努鼻子，才从实招来。
廷昭在罚入宫中之前，就曾同师父学习过武功，多少有些底子在身上，骑马射箭也是会一些的，再加上今日又练习了一段时间，也长进了不少，不过光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廷昭见怀若偷偷练习不成负气得样子，暗下决心要把他这个面子找回来。
于是，在猎场上，先是射了一只兔子来，而后用兔子在狐狸喜欢逗留的洞穴附近设了个陷阱，用绳子连着自己的手，之后就优哉游哉地到树上睡觉去了。这狐狸也是精得很，竟然等到了晚上才出来，一到陷阱上去吃兔肉，就落入了陷阱中，廷昭手上的绳子便被拉动，于是这只小狐狸就被廷昭逮个正着。
怀若笑了笑，心里觉得廷昭还是很聪明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取得胜利，总之是胜利了。但他嘴上不会说，只想赶紧回去看今天得的小狐狸。
而这个秋日猎狐的少年，就留在了了怀若心里，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直至午饭过后，廷昭才见到春山的身影。
春山是个热络的性子，当年刚去漠北的时候可把他憋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怀若手下也没有许多活要做，他便整日往外头跑。
不是和常春阁的宫女说笑话，就是跟御膳房的厨子唠家常。
廷昭见自己找了上午的春山大摇大摆的走回庆安殿，手里还握着一把花生米边走边嚼，就径直走到他面前捏住了他的耳朵：
“跑哪去了这一上午都找不见你！”
“哎呦您先松手，您先……松了手。”春山被廷昭这一拧脸都揪到了一起，连忙双手抱拳，拱至胸前，奋力求饶道。
廷昭听他疼得哎呦呦的声音听得心烦，于是放下了手，“从实招来，干嘛去了？”
春山揉了揉红肿的耳朵回答道：“这不一走许多年，宫中好些旧识都不记得我了，我不得抓进时间去走动走动啊，免得失了人脉不是。”
“怎么，你在殿下这骑驴找马呢？殿下待你不薄吧！”廷昭一边说一边照着春山头上的帽子来了一下。
“可不敢这么说，奴才走动关系都是为着日后殿下用起来舒心呢。”廷昭看着他堆笑着回答，刚刚打过他的手又扬了起来，春山见状赶紧说道：“你别打了，再打我我找殿下告状去！”
廷昭闻言将手放下，说道：“既然你的人脉都是给殿下解忧的，现下正有一个用到你的地方，你可愿意动用你的人脉，帮帮殿下啊。”
“那当然了，我不就是为着殿下服务的嘛，殿下何事？”春山说完自觉的将耳朵靠近了廷昭。
“殿下派咱俩去乐府寻个人。”廷昭压低了声音告诉春山。
“乐府的话，老严头之前在那边管教舞姬的规矩，不知道现在如何，咱看看去？”春山低着头，抬着眉，嘴里忙着嚼动，吐字不甚清楚，但廷昭听懂了，他双手背到身后，说了声“带路。”春山便乐颠颠地走到前头去了。
二人打闹着来到了乐府，近几年来国事繁重，皇帝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一般，没事就喜欢看歌舞。但乐府里的舞姬还是不少，每日也勤勤恳恳地练着一些旧时舞乐。
春山领着廷昭，七拐八拐，绕过花红柳绿的丝绸缎带，拐到一间开着门的屋子前，阵阵奚琴的声音正从屋子里传至二人耳边。
春山吃完了花生米，将沾着油星的手在腰后的衣服上蹭了蹭，走进了殿内。
“老严！”
奚琴声戛然而止，廷昭跟着春山进入殿内，只见屋中央的座椅上正坐着一个白衣鹤发的老头，正一手扶琴一手运弓，原本闭着的双目随着春山的声音缓缓睁开，脸上带上了一丝愠色。
“你是？”弹琴的雅兴被人打扰，老严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两条花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哎呦，我你都不认识了，春山啊！”春山一脸热情，边说边向老严走过去。
老严见状赶紧将琴弓放到另一只手上，指向春山：“停！我不认识你，给我滚……滚蛋！”
春山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却并没有后退：“别啊老严，咱俩好歹做过师徒，我要是叫您一声师父，您还得认我这徒弟不是？”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徒弟，好话说尽你当放屁……”老严嘴上说着生气，但春山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他却也没有阻拦。
“可不能可不能，老严你说的话，我一字不差都记心上呢！这不有什么不懂的，徒儿还得来向您请教吗？”春山一边说，一边恨不得把自己堆笑的圆脸怼到老严脸上，老严边翻白眼边躲，廷昭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一下。
“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蛋！”老严忍无可忍地说道。
“得嘞！我这位兄弟，之前在乐府有个相好的，现在找不着了，我一想，您在乐府多年，德高望重的，就赶紧带他来问问您。”说着朝立在一边的廷昭招了招手。
廷昭向前几步，拱手行礼：“严老，在下杨廷昭。今日打扰严老，是为了找一位名叫念禾的舞姬的行踪，请严老帮忙回忆一番。”
“念禾？现在乐府里没有叫念禾的人呐。”老严微微垂下头，思索着说。银白的胡梢在衣襟上打了个卷儿。“此人年纪多大？”
廷昭思索，既然与怀若母亲是好姐妹，年龄应该相仿的，怀若母亲十七那年生下他，那这位念禾今年差不多有三十四五岁了。
“大约三十四五岁。”廷昭答道。
“小伙子你……哈哈……”说着严老突然笑了起来。“你看起来不过双十年纪，有个相好的三十多？这……着实罕见呐哈哈哈……”
一旁的春山瞥了一眼廷昭这个傻子，赶忙解释道：“他这人就这样，我们怎么劝都不听，就喜欢这年纪大的。”
严老摩挲了下自己的胡子说：“那这人就更不在乐府了，乐府的规矩，舞姬三十岁就要出宫了，除了一些舞技高超的，会被乐府留下做教习，其余的都发了养老费，回家去了。”